他把古海拉到离开大家远一点的地方去说话。
其余的人一言不发,从马背上卸东西,东西很简单,全都是服装和食物。
古海和接应队伍中领头的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到大伙身边。
“把衣服全都换了!”
古海果断地说着,然后自己率先动手把身上的衣服脱掉。
大家就在临时搭起的苫篷下把衣服换了,窝在临时搭起的小帐篷内吃了点东西。稍作休息之后,古海一行人接着朝前走了。这一次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全都是俄罗斯布里雅特牧民的服装,一个个头戴尖顶的高帽子,身穿布里雅特长袍、祥云马靴。猛然看上去他们完全是一支俄罗斯的马队。
接应他们的人留下了一个做向导,其余的人都返回去了。大概又跑了将近一个时辰,向导示意大家停下。黑黢黢的一座山峰挡在他们的前面。
“你们在这等着,千万不要动,我到前面交涉。”
向导简单安顿一下独自去了。
几个人把马都聚拢在一起,一个个双手紧拽着马缰绳谁也不出声。
寂静中突然响起了马嘶声,是胡德全的铁青马叫起来了。胡德全伸手在马耳朵上扇了一下,骂道:“你这个妨祖货,悄悄的!叫人听见会把老子的命要了。”
二斗子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谁知道呢,”胡德尔楚鲁说,“黑糊糊的几十步之外连人影也看不见了,哪能辨得清方向。”
胡德全说:“我怕是连方向也说不准呢。”
“告诉你们,看着前面黑糊糊的影子了吗?”二斗子指着说,“那是萨彦岭,我们是到乌兰穆图山口了。”
“真的吗?”胡德全问,“归化到乌兰穆图山口这路我熟,三千多里地呢。”
“你以为呢,九哥带着我们没明没夜地疯跑,我的马都快要跑死了。”
古海没说话。这会儿他的心思全放在俄罗斯境内某一座小村庄上了。在那里置放着六台先进的蒸汽压茶机。一年前,大盛魁恰克图分庄坐庄掌柜盛祯,托俄国合伙人从莫斯科购置了这六台压茶机。不幸的是,在运输途中压茶机以禁用品为名被俄罗斯军方扣押了。
这一次大掌柜交给古海的任务是,要他通过关系把那六台蒸汽压茶机拿到手并且设法运回国内。大掌柜知道古海有这个能力,也是大掌柜特意为古海回归设计的一份晋见礼。古海只知道,他们这次是在为大盛魁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不管事情多么难办,不管吃多少苦,古海决心把大掌柜交给他的这件事情完成好。就是要他的胳膊要他的腿要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在大清国境内的事情大掌柜都已经作了周密的安排,他们的行动路线,穿越乌兰穆图山口时的向导都按照预先设计好的方案进行,只是到了俄国境内一切就要由古海来见机行事了。
向导回来了,他向古海等打了个手势,一行人便移动起来,这次他们没有骑马,每个人都把马缰绳紧紧攥着拉在身后。他们通过了一个无人看守的哨卡,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在向导的示意下都翻身上马,接着奔跑起来了。
萨彦岭给了古海和弟兄们一个下马威,就在他们穿越山谷的时候,气温骤降,突然下起了暴雪,有小孩手巴掌大的雪片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视线被密布的雪片遮挡了,古海他们不得不勒紧缰绳使马的速度降下来。大雪迅速把道路覆盖,马匹的身上裹满了雪花。但是马那热腾腾的身体很快就把雪片融化了,雪片又变成了水,化成水的雪片被寒冷的风一吹又结成了冰,悬挂在马的鬣毛上,马鞍的鞍桥上,凝结在了马的尾巴上,使马尾都沉重地垂下来。二斗子叹道:“真是他妈的!没完没了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