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个小伙计走进义和鞋店,张嘴就说:“我找柜上的姚掌柜!”
杰娃正坐在一个马扎上做活,他在缝制一个长筒的皮靴。他问来人:“你什么事儿?”
“我只跟姚掌柜说话!”
“嘿嘿,架子还挺大,”杰娃问,“你也不报报自己是谁。”
“我是天义德的伙计,是我们段掌柜差我来的。”
“是段靖娃吗?”
“是。”
“好吧,我给你通报!”
杰娃懒洋洋地起身,朝后面的房间喊道:“怀礼。”
一个小徒弟应声跑出来:“张师傅,什么吩咐?”
“你去小南街,通报一声,就说是天义德的段掌柜招呼姚掌柜!”
名叫怀礼的徒弟跑着去了。
杰娃对天义德的伙计说:“你坐吧。”
“怎么回事?那么姚掌柜不在柜上住啊?”
“你没听说过吗?今非昔比,如今我们姚掌柜也是有三房妻妾的人了,现在是在老三家歇着呢。你等等吧,一会儿他就来。”
杰娃不会想到天义德伙计的到来会带来失踪八年的古海的消息,无论是他还是姚祯义已经很久没有和段靖娃联系。义和鞋店是大盛魁的老相与,在业务上从来和天义德没来往。
怀礼出门没几步,天义德那小伙计便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还是我跟怀礼一起去找姚掌柜吧!”
说着,也没等杰娃放话就跑着去追赶怀礼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小南街,三拐两拐走进一条小胡同。在一座幽静的四合院的门前怀礼站住了。怀礼伸手要敲门又把胳膊在半空中停住了,回头对天义德的伙计安顿道:“待会儿门开了我一个人先进去,等通报了姚掌柜你再进去。”
如今,姚祯义有了许多变化,首先是在归化城他又多了一个家。是在他和盼儿之后又娶了一房姨太太。姚祯义在归化城内的小西街为新的姨太太购置了一处房产,是一座幽静的四合院。二姨太在这座小院居住了五年,为姚祯义生下了三个女儿。实际上归化这个二姨太排行应该是老三。晋中的结发老婆才是老大,盼儿算老二,小西街这位只能算作是老三。
不一会院门打开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怀礼问候道:“小姨!”
义和鞋店的伙计们都这么称呼姚祯义的妾。
只见那小妾柔声问道:“是怀礼呀,有什么要紧事吗?”
“是天义德商号的段掌柜要见姚掌柜。”
“哦,是柜上的事啊,那你进来自己和姚掌柜说吧。”
怀礼踏进门槛,天义德的伙计却站着不动。小妾问道:“你怎么不进来啊?你站着干什么啊?”
“我,等着吧。”
“嘿嘿!”妾笑了,“干什么呀,都是一起来的,都进屋里来吧。”
小妾一笑不要紧,把天义德的小伙计弄了个大红脸!说来也不奇怪,不论是大盛魁还是天义德,凡是通司商号尤其是山西的商号一概不准携带家眷,铺规森严,平日里很少与女性接触。再看那小妾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桃红色的脸上还稚气未脱呢。小伙计忸怩着说:“我,就不进去了。小姨!”
小妾也不回屋去,就站在门边与天义德的伙计说话:“你们天义德总号的院子真是好!就像一座花园似的。”
“你去过?”
“当然,就在扎达海河岸边嘛,和道台衙署隔河相望,种了许多的花卉,还有蛤蟆喷泉。我到义和鞋店的老店差不多三天两头路过呢。只是没有进去过。哪天你带我进去看看。”
“行啊……”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