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正湘曾经游弋于各种宴会场中,也算是一位久经宴场的能手,酒量也很大,不过今晚他却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以守为攻,尽量保存实力,因此步步为营,处处设防。
所以,当何玉媛再次向他挑战时,他笑道:“我的酒量已经饱和了,酒能乱性,一定要我勉强喝下,可能会演一出‘摘缨会’来,那责任该由谁来负呢?”
何玉嫒微然一笑,反问:“什么叫做‘摘缨会’呢?”
“你饱览群书,哪有不懂之理?”鲁正湘笑着说。
何玉媛却坚称不知,硬要鲁正湘说出内容。
鲁正湘被逼不过,虽然明知何玉媛是在装傻卖乖,却也只好说道:“这是春秋时候的故事。当时晋楚之战,楚国打了大胜仗。班师回朝时,楚庄王非常高兴,便在后宫设宴,犒赏出征有功将领。他们从中午一直饮到晚上。掌灯之后,大家都已醉意酗酗,楚庄王余兴未尽,命爱妃亲自出来敬酒。她是一个绝色美人,当她敬到一位将军面前时,突然一阵风起,吹灭所有的明灯,顿时漆黑一团。这位将军酒意正浓,又见此妃实在太美了,竟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美人的手腕。美人恨他无礼,顺手拔下他的帽缨,并立即向楚庄王投诉。谁知楚庄王不但没有追究,反而下令暂缓点灯,说是今天喝得高兴,要大家都把帽缨摘下,放松了继续喝。等到灯火明亮时,全场将领的帽缨全都没有了,当然也就无从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将军做了失礼之事。”
何玉媛笑道:“这位楚庄王如此大度,倒是少见。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这似乎不合君王的风格。”
鲁正湘道:“春秋时的礼节规定:‘臣待君宴,过三爵非礼也。’楚王为了自己的高兴,要他们从正午饮到晚上,当然每个人所饮的酒量都不止三爵了。他知道酒能乱性,这责任应归他自己来负,所以不肯追究。由此看来,楚庄王如此通情达理,后来成为五霸之一,的确当之无愧。”
“后来如何呢?”何玉媛问。
鲁正湘迟疑一下,摇头道:“没有了!”
何玉媛笑道:“你呀,葫芦里卖什么药,我都记得,大丈夫讲话光明磊落,有什么说什么,何必吞吞吐吐呢?你不说,我说!”
鲁正湘闻言,心里生出一股被愚弄的感觉,却又心甘情愿,被愚弄得快活。
何玉媛道:“第二年晋楚又在河南郑州一带大战,楚庄王不幸被晋军团团围住。危在顷刻。这时,只见一个年轻将军不顾自己性命危险,冲入重围,把楚庄王救了出来。庄王非常感激他,追问冒死搭救的原因,他说:‘我就是那位摘缨的罪臣。’楚庄王笑道:‘你既然对她有情,我就把美人送给你吧,以报救命之恩。’回国后,楚庄王就把自己的那位爱妃赏给了这位将军。故事到了这里,才算结束。”她眯着一双眼睛瞅着鲁正湘,“我说正湘,你的意思是说,我一再要你喝酒,假使你醉了,有什么非礼举动,你可以不负责任。在取得合法权利之后,你就是不醉,也可以装醉,这就是你的阴谋。至于下半段呢?你更是想入非非。后来考虑一下,又怕太露骨了,所以干脆把尾巴斩断了。我的估计,也就是你的诡计,对不对?”
鲁正湘不置可否,只是嘻嘻笑。
玉媛正色说道:“没吃饭之前,你不是对我宣誓过,从那时起,今天一切行动听我的指挥吗?那好,现在我命令你把这杯酒干了!你的酒量,以为我不知道吗早着呢,我不怕你乱性,也不怕你胡闹,你能把我吃下去吗?”说着,她也往自己的高脚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葡萄酒,然后站了起来,举杯向鲁正湘示意:“来,干杯!”
何玉媛如此将他的军,鲁正湘只好也站起来,把酒杯举得高高的,说:“好恭敬不如从命,听话总是有好处的!”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玉媛满意地说:“对,这就像话了。”
二人你来我去,旗鼓相当,双方的酒兴已渐达高峰,彼此之间也再无矜持,几乎已是放浪形骸了。
酒酣菜尽,何玉媛按了电铃,叫伙计进来收拾残酒剩菜,她趁机到卫生间里梳洗化妆,出来时,伙计已经走了。她拿了一块香腾腾的毛巾,递给鲁正湘。
鲁正湘接过毛巾,笑道:“罪过,罪过!”自己也跑进卫生间里去。
当他梳洗一番出来时,何玉媛已经泡好了香茶,向他递了一杯过来,随后又为他点上一支香烟。
两人相对坐着,品茗抽烟。何玉媛漫不经心地伸手打开收音机,立刻传出风流影星用撩人的女低音唱着:“……假正经,假正经,做人何必假正经,你想她,你爱她,你就仔细地看看清……”
何玉媛懒洋洋地把收音机关了,余音似乎还在房间里回旋萦绕,他俩都陶醉在这几句煽情的歌词里。窗外的春风,徐徐涌进,一阵阵淡淡的夜香沁人心肺,荡人魂魄,此时酒的麻醉,烟的兴奋,已经使他俩都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犹如身在天宫仙阙。
鲁正湘看似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眼睛却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玉媛的蓉丽玉影。
何玉媛新浴方出,清新明丽,身材娇如芙蓉,面庞艳若桃花。一袭粉红的轻丝睡裙,薄得尽现天工般优美线条。高耸的双乳,婀娜的纤腰,犹如充满诱惑的漩涡,正散射着巨大的吸引力。那低低的领口,将白莲般的肌肤炫耀地显露出来,令人心旌摇荡。
鲁正湘醉意盎然,心猿意马,一颗心好像被一根鹅羽撩拨着,奇痒难禁。他忽见何玉媛半眯媚眼正注视着他,长长的睫毛底下闪着两簇燃烧的情火,他的心房跳动得更加厉害了。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心想:“如此佳人美意,我怎能再矜持?”
鲁正湘正想有所行动,不料这时何玉媛却突然问他:“正湘,刚才触景生情,想到唐朝诗仙李白的《对酒》诗,末了两句非常有意思,你可记得吗?”
鲁正湘正沉迷于幻想的梦境中,突然被问,凛然一惊,不觉感到茫然失措,定神一想,苦笑道:“我懂你的意思,是不是‘我醉欲眠君且去’?”
何玉媛却忙轻摇玉首,说:“不不,你完全记错了,我依稀记得,好像应该是‘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里奈君何?’”说着,面露无比娇羞之态。
鲁正湘一听,心下恍然,立时欢喜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