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抓住了黄秃子急于发财、贪图小便宜的心理,准备利用黄秃子在马家烧锅全面打探谁家有古物、谁挖过古墓的准确消息。深夜,黄秃子家的灯光引起了刘香的注意,好事儿的她顺着墙根儿就溜了过来,她在窗户下面偷听到了什么?
毛三这个人绝非等闲之辈,就是两个黄秃子也斗不过他啊。就凭毛三那一幅精瘦、贼眼的长相,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诡计多端、心术不正的人,况且从他的言谈举止中也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游手好闲、吹牛乱侃、不务正业的人。虽然他自称是一个商人,实际这是他耍得小把戏,在黄秃子面前故意抬高自己的身价,以此迷惑别人对他的看法,最终取得别人对他的信任。
黄秃子不是没看出来毛三的这个特点,但是他喜欢捡小便宜,幻想着如何在毛三身上捞点好处。再说,毛三已经透露出要收购文物,手里一定有一大笔资金啊,就算他毛三能掐会算、坑蒙拐骗,他黄秃子挣不到一分钱,他也搭不上一分钱啊,顶多管毛三两顿饭而已。常言说得好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黄秃子觉得管几顿饭也值。
反正黄秃子就是这样想的!
而毛三呢,正是抓住了黄秃子急于发财、贪图小便宜的心理,准备利用黄秃子在马家烧锅全面打探谁家有古物、谁挖过古墓的准确消息,为他提供第一手资料。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表面上自己就是一个买牛的“老客”,通过黄秃子的行动,自己就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马家烧锅的盗墓底细弄个清清楚楚。更何况此时他在马家烧锅还没有一个熟人,这么做就顺理成章了。
这样一来,两个人各怀心腹事,就走到了一起,表面上不谋而合,实际上还是各耍各的花招儿。
……
刚进大门口,黄秃子就大声招呼媳妇二凤:“媳妇啊,麻溜的炒俩菜。咱们家来客人了。”
黄秃子媳妇二凤见有客人来,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是也没显露出冷淡的表情,她用眼睛瞄了一下毛三,心里在嘀咕着:一个大男人,留个长头发,男不男、女不女的,总觉得扎眼,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就跳过墙头,进园子割韭菜去了。
进屋后,黄秃子又是沏茶,又是点烟,还要亲自给毛三脱皮鞋非叫盘腿上炕里坐。毛三也被黄秃子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自己动手脱了鞋,上了炕,坐在里边靠窗户的位置上。
这时候,黄秃子见屋里的光线有些暗,于是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个大灯泡,边换灯泡边说:“我们农村人黑天就睡觉,很少用大灯泡,这个是100W的,保准亮多了。”
毛三哼哈的答应着,顺便环顾了一下室内。
黄秃子换完灯泡,坐下来说:“农村条件差,比不得你们城里,要说这些年农村也比过去强多了,最起码吃的不缺了,就是缺钱。”
毛三接上话茬说:“挣钱,容易。第一,要有胆子;第二,要有资本。”
黄秃子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毛三:“资本?”
毛三解释道:“大哥,你看啊,咱们做买卖,没有资本怎么做啊,谁能白给啊,是吧?另外,这个胆子呢,也很简单,不要前怕狼、后怕虎,掉个树叶就怕砸着脑袋,要敢于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儿,敢于想别人不敢想的事儿,这就是胆子。”
听了毛三的话,黄秃子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头说了好几个“是”字。
这时候,二凤掐着一把韭菜,走进屋,拖着长调问:“这位大兄弟是打哪来的呀?”
还没等毛三开口,黄秃子先搭了腔:“告诉你啊,二凤,这位大兄弟可不要小看,人家大老远的投奔咱家来,要和我做一笔大买卖。”
毛三笑了笑说:“大哥和我有这缘份。”
接着,二凤转身到外屋一边刷锅,一边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黄秃子:“哎哟,看你那副德行,把村里的牛放明白就不错了,还做买卖,你是那块料吗?”说完又对毛三说:“大兄弟你能相信我们家牛倌儿?他有啥本事?就会放牛,瞎嘚瑟。”
毛三驴唇不对马嘴地说道:“人不可貌相嘛,陈永贵当年还是农民呢,不照样当国务院副总理。”
不一会儿,黄秃子媳妇就炒了一个韭菜掺鸡蛋,一个腊肉土豆丝,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她说这个季节农村也没啥好吃的。黄秃子早已把一瓶白酒倒在壶里,然后放入茶缸子用开水热好,先给毛三倒了一酒盅,说:“来,兄弟,来我这儿可别外道,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有酒量可千万别保留,等咱这笔买卖做成了之后,我还要亲自去你家一趟,见见弟妹,没意见吧?”
毛三笑脸相应:“哪里哪里,欢迎大哥到我家。”说完,俩人一碰酒盅,扬起脖子就干了一杯。
……
夜色已深,差不多人家都已经熄灯睡觉。农村人一般都没有熬夜的习惯,即使是很晚睡觉,一般也不用开着电灯,而是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唠嗑谈家常。而这一夜,黄秃子家的灯光格外引人注目,谁都知道这两口子过日子那是太能算计了,每个月的电费都超不过1块5毛钱,平时只用15W的电灯泡,那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变得亮堂堂的了呢?
这,引起了刘香的注意,好事儿的她蹑手蹑脚地从家里走出来,照直顺着墙根儿就溜了过来。
刘香悄悄走进院子,她听见黄秃子家有客人说话的声音,于是溜到窗户底下偷听起来。
只听见屋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大辽的地盘啊……古墓……有辽代,有高丽人的……倒腾文物……来钱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马家烧锅靠啥资源啊?要想富,挖古墓……来来,喝……”
她听得不是太完整,断断续续的,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黄秃子和另一个人正在谈论挖古墓的事儿!
她怕偷听时间久了会被黄秃子家人发现,于是,假装咳嗽一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悄悄推门而进:“呀,来且了?”
二凤见刘香这么晚了贸然而进,也是一愣怔,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街里来的,吃点不?”
刘香摆了摆手,说:“刚在家吃完。姐,把你家铁锨借用用,二狗子说在房后挖道壕沟,你说这年年发大水,一到下雨天,可担心了。”
黄秃子吩咐二凤:“给拿去。”
二凤答应着,就出去给刘香找铁锨了。
……
刘香扛着铁锨回到家里,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给了二狗子。
躺在被窝里的二狗子听了刘香的介绍,心里开始翻腾起来。在他看来,马家烧锅真是一块诱人的肥肉,果然有外来的人惦记着。据他分析,北沟门、簸箕沟的古墓群虽然被盗过,但并没有引起公安部门的关注,说明那些古坟都不是贵族墓葬,只是一些古代平民墓葬而已。要不然被盗挖出来的骷髅被一些小孩子成溜儿的摆放在公路边上,也没人说啥啊……这只能说明人们对挖古墓已经习以为常。从那些被盗的古墓看,的确有些简陋,就拿北沟门荞麦地里那几个看,每个古墓的规模都很小,口小肚大,都是用石板砌成,没有墓志铭,没有壁画,至于盗墓者拿走了什么东西,他二狗子当然不知道。
从地理位置上分析,皇家墓葬决不会在这种平坦的地方,应该是在深山密林之中,既有风水,也不易被后人发现。辽祖陵和风水沟“王坟”就证实了这一点。想到这儿,他翻了个身,问刘香:“你说,一个人能挖古墓吗?”
刘香想了想:“不能吧,一个人多害怕啊。你说,最近村里闹鬼,跟挖古墓有关系吧?整的怪吓人的。”
二狗子没作声。
过了一会儿,刘香说:“你说,黄秃子家来那个人是干啥的呢?打扮得溜光水滑的。”
二狗子:“保证是来挖古墓的。”
刘香琢磨了一下:“我看不像。”
二狗子:“那就是小贩子!”
二狗子的判断不是没有道理,不明来路的人到马家烧锅来,要么就是挖古墓的,要么就是收购文物的小贩子。从眼下的形势看,一些人已经有些明目张胆了,尽管这样,还没有听说一个人被抓,真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
到了这个时候,二狗子的心里早就长草了,他也为此琢磨了很久,如何找机会,跟谁合作,什么时间动手,用什工具,这也是需要费一番脑筋的事情。
“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发”。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就说分田单干以来,农民的确解放了,但是就那几亩地,就是种出花来,收入还是有限的。怎么办?就得靠土地以外增加收入,思想解放的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些死脑筋的人却始终放不开手脚,就死死地守着那几亩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没饿死,也没发财。
致富的路谁都想走,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走得下去。在马家烧锅的一些人看来,挖古墓算是一条路,但是这条路充满了巨大的风险。
尽管这样,有的人依然铤而走险。
二狗子就属于这种鬼迷心窍的人,研究风水吧,被卡住了,对风水沟“王坟” 的奉陵邑在什么方位始终不能给自己下一个准确的结论;看见别人挖古墓吧,也开始动心了,甚至是产生了嫉妒心理。
在二狗子心里,那张神秘的丝织《木叶山图》绝不是简单的风光图,虽然这幅图只有50厘米长,35厘米高,却如同画了千里群山,每一笔都画得十分细腻,图中那一道道弯曲的线条似乎表现的是道路,但是又不像,因为线条的附近还画了许多“点”,难道那些“点”指的是寺庙?……契丹先民特别重视关于自己始祖庙的传说,神话般的传说使常在草原上的契丹人对巍峨高大的山岭,产生一种神秘感,他们认为高山是通往上天的路,又是神灵的住所,更是祖先灵魂的归宿地。契丹人以祭山为大礼,并有着明确的程序和方法。祭山仪式最隆重的是祭“木叶山”,因木叶山是契丹族的发祥地,建有始祖庙、菩萨堂,供有白衣观音像、神鹿庙等。那么,木叶山究竟在哪里?
刘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而二狗子翻来覆去的始终没睡着,那张神秘的丝织《木叶山图》在困扰着他。不一会儿,乐乐起来要尿尿,这才打断了二狗子的思路。
夜半人静,马家烧锅并不平静,有人在研究古墓,有人在对一幅图画着了迷,有人在梦想着一夜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