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人类狩猎这些动物从而导致它们灭绝,或者人类将这些动物赶出它们的领地。而且关于它们为何灭绝的其他解释(如气候变化,或者彗星撞击)也是大量存在的。但是当现代人类进入了猿人占据的环境,猿人便灭绝了,关于这一事实的争议较少。到了公元前35000年,现代人类进入了欧洲,在一万年内,欧洲大陆除了边远山区之外的其他地方,尼安德特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已知最晚的尼安德特人遗址,在西班牙南部的直布罗陀,年代大约在公元前25000年。在统治了欧洲15万年之后,尼安德特人消失了。
然而,现代人类如何取代猿人的细节问题,对于决定西方主宰的种族解释是否成立,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尚不知道,我们的祖先是主动杀死了智力不如我们发达的猿人,还是仅仅在争夺食物的竞争中赛过了他们。在大多数考古遗址,现代人类遗迹直接取代了那些与尼安德特人有关的遗迹,这意味着改变是在突然之间发生的。主要的例外是法国的驯鹿洞穴,在那里,在距今万年到距今万年之间,由尼安德特人和现代人类交替占据,尼安德特人的文化残留层包括棚屋的石基、骨具,还有动物牙齿制成的项链。考古发掘工作者认为,尼安德特人向现代人类学习,正迈向尼安德特人觉醒的曙光。在法国的几处尼安德特人考古遗址发现的赭石(在其中一个洞穴里发现了20磅之多)可能也指向这一点。
很容易想象,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尼安德特人看到动作灵敏、言谈自如的新到访者在身体上绘画并建造棚屋,于是他们笨手笨脚地模仿这些动作,或者用猎物的肉与新到访者交换首饰。在《洞熊家族》中,琼·奥尔想象现代人类傲慢地将尼安德特 “平头家伙们”赶走,而尼安德特人则试图对“他者”敬而远之—除了艾拉,一个现代人类的小女孩,五岁的孤儿,尼安德特人的洞熊部落接受了她,结果是翻天覆地的。当然,这些都只是想象,但是这同任何其他人的猜想一样貌似可信(除非我们接纳那些一点也不浪漫的考古学家的观点,认为考古发掘工作匆忙草率,是造成驯鹿洞穴尼安德特人遗迹和现代人类遗迹交错模式的最合理解释,意味着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平头家伙们”向其他人学习)。
要点在于性。如果现代人类没有通过异种繁衍取代旧世界西方的尼安德特人和东方的直立人,种族主义理论将现代西方的主宰地位上溯到史前的生物学差异,便肯定不能成立。但果真如此吗?
在20世纪30年代,即所谓的科学种族主义的全盛时期,一些体质人类学家坚称,现代中国人比欧洲人更原始,因为他们的颅骨与北京猿人近似(头顶有小的隆起,脸的上半部分相对扁平,颌骨不突出,门牙呈铲状)。这些人类学家还指出,澳洲原住居民的颅骨同100万年前的印度尼西亚直立人近似—同样有着附着颈部肌肉的背后脊状突起,像搁架似的眉毛,后缩的前额,还有硕大的牙齿。这些(西方)学者总结道,现代东方人一定是更为原始的猿人后代,而现代西方人则是更为先进的尼安德特人后代,这就解释了为何西方主宰世界。
今天没人如此草率地作出论断了,但是如果我们要严肃地探求西方缘何主宰世界这一问题的答案,我们便不得不考虑这样一种可能性,即智人与前现代人类异种通婚繁育后代,而东方人则在生物学上比西方人原始。我们不可能发掘出正在交媾的穴居人化石,以证明智人是否与西方的尼安德特人交流基因,或者与东方的北京人交流基因,但幸运的是我们不必如此做。如果这样的约会的确发生过,我们可以在我们自己的身体上观察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