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朝被收拾了一次后,开始配合警察的工作,这事说不清,曹天朝认了,黄泥掉进裤裆里,总有被冤死的。
三辆军用解放车停在黑乎乎的院子里,男的一队,女的一队,被灯光照着依次上车,准备带回警局。曹天朝万般无奈顺着队伍向前走,两个联防队队员谨慎许多,曹天朝沮丧地想,我到银城的头一夜看来要在局子里过了,真他妈倒霉。
曹天朝在两个联防队队员控制下准备登车,这时过来个警察说:“你叫曹天朝?”
“嗯!”曹天朝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先等会儿,你的事还没完。”警察说。两个联防队队员夹持着曹天朝退到一边,后面的人自己倒霉也不忘幸灾乐祸地瞥一眼雪上加霜的曹天朝,收获些许的心理快感,再继续登车。
曹天朝暗自心惊,看来自己不能善终,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刚才闹事的后果现在开始回报,估计要被单练了。他忐忑不安地随着那警察向一个偏僻的拐角走去,两个联防队队员手上也加重力气,怕他再搞突然袭击。
拐角处有一单独的房屋,估计是堆放杂物的房间,低矮阴暗,非常适合囚禁。到了门口,那个头前带路的警察对两个联防队队员说:“你们回去吧,这儿没事了。”
曹天朝听到两个联防队队员长出一口气,似乎对顺利交割他这个刺头感到由衷的满意。曹天朝心说要干吗,连两个编外人员也不让参与,他心中一股寒气升起,腿都有点软。新闻上经常有报道,警察刑讯逼供虐待犯人,什么扎马步、蹲档式……竟是些阴毒招数,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不让你带丝毫伤痕,手段实在高明。这也是警察们长期斗争的结果,为早日破案他们也不容易。
看得出曹天朝有点紧张,那个警察拍拍他肩膀,和颜悦色地说:“没事,别紧张。”
曹天朝心虚地回答:“我不紧张,我紧张干吗,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那个警察忍不住一乐,笑容还没有绽开,又随即收住,他严肃起来,在门口喊:“报告。”
“进来。”
警察带着曹天朝进到屋内。屋里灯火通明,穿各色警察制服和穿便衣的大约十几个人忙忙碌碌,往来穿梭。
带着曹天朝来的警察走到一个头发有些发白戴眼镜的老警察面前敬礼,说:“王局,曹天朝带来了,请指示。”
“噢,你去吧。”王局长摆摆手。
曹天朝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个拍照的女记者正低头和一个年轻男子商谈什么,见到他进来,女记者抬头意味深长地抬头盯了他一眼。曹天朝猜测,自己到这里来和这个女记者有关,莫非是她替自己申冤。
果然,王局长说:“经过我们调查,你确实没有嫖娼,但也有不检点的地方,这次就不追究了,希望你在银城玩得愉快。”说着握握曹天朝的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曹天朝像做了一个嘈杂凌乱的梦,有死里逃生的感觉,置身这温暖的大厅,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他记不得刚才是怎样一手提裤一手和王局长握手的,犹豫着问:“我可以走了?”
“可以了。”王局长认真地说。
“哦,那我走了。”曹天朝说。
“走吧,还可以睡个回笼觉。”王局长呵呵笑着,还很幽默。
曹天朝又回到308房间,他的裤头还在卫生间悬挂着,他的被窝还在床上敞开,像张开的蚌壳,他那提着裤子的手,这时也可以松松了。他一屁股坐到床上大声咒骂:“妈的,这叫什么事,老子刚来银城就遇到这鸟事,不干了,明天回北京,老子不干了。”他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终于能大声叫骂两句,且没人反驳,痛快!曹天朝大声咆哮着,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这是怎么回事,是那个女记者吗?不大可能吧,萍水相逢,记者的正义感再强也不会辐射到自己身上,何况是那事。那么是肉弹供述吗?可单凭肉弹的供述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吗?曹天朝坐在床边昏昏沉沉地想,想着想着,身子一歪,他在床上睡着了,这一晚他折腾得够辛苦,像在一个恐怖的梦里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