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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天朝才不管这些,他只看到那些生病的肉体是医院生存的道具,是医生创收的工具,是他分一杯羹的器具。
他喜欢医院生意兴隆,越生意兴隆他越重视,越重视他才越心甘情愿与医生交朋友,当牛做马。
他S形迂回过六条长龙来到导诊前,问身披红绶带穿护士服的导医,药剂科在哪里?
导医微笑着回答:“在十楼,您乘坐电梯到十楼,向右走,有指示牌。”
曹天朝有礼貌地道谢,心说银城医院真会做工作,导医小姐笑得真甜。他抬手指指导诊台后,问:“那边是电梯?”
导医微笑着说:“是的,您慢走。”
“哦,谢谢。”他的胳膊还没放下来便转身向电梯方向走,匆忙间与一位拎着药的中年人撞到一起,“对不起。”曹天朝急忙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中年人说着看了看自己的药,药没有撞坏。曹天朝摆摆手,继续向电梯口走去。
到达十层,果然有展示牌,他看到院办室、医务科、护理部、财务、人事、门诊部、药剂科等机关科室在十层的分布图。
顺着牌子他来到了药剂科,轻轻敲门,门里人忙忙碌碌,没人理他,他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两个中年妇女正在蓝色账本里扎猛子,三个年轻的女孩一人抱一台电脑狂打字,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脸色焦黄的男子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曹天朝见没人理他就径直进来,走到那个男子面前,微笑着说:“你好。”
那男子抬起头了,曹天朝注意到男子额头上有一块硬币大小的胎记,粉红色,挺恐怖。那男的冷冷地问:“什么事?”
曹天朝掏出中华烟敬上一根,那胎记男子看看烟的牌子,伸手接过,曹天朝自己也抽出一根,那胎记男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找打火机,曹天朝急忙点上火,递到那胎记男面前,胎记男低头就火,曹天朝正好冲着额头上那块胎记,就像在表演对眼,曹天朝稍稍扭过头,等男子点完火,自己也点着,才勉强压下去胃里的反应。那男子抽着烟,言辞稍微客气些,问:“什么事啊?你。”曹天朝把刚抽了两根的中华烟放到胎记男的桌子上,胎记男似乎要推,曹天朝按住,说:“我问一下,咱主任……”他有意拖长声询问,猜测眼前这位是不是主任。
“哦,你找主任啊,他在隔壁办公。”
“隔壁,没有挂牌子的。”
“对,主任没挂牌子。”胎记男回答。
“那请问主任贵姓?”曹天朝问。
“姓章,立早章,你就叫章主任就行。”
周围几个忙碌的女子用眼光瞥了一眼胎记男,似乎为他的热情感到惊奇。
“那谢谢,我先过去,回头再聊。”
“行,你过去吧。”
曹天朝边说边退了出来,听到屋里传出一个娘们儿的声音,“老邱,今儿太阳从哪边出来了。”
曹天朝暗暗记下这个额头有胎记的男子姓邱,他听到老邱说:“那小子挺会来事,人敬我,我敬人吗。”说着老邱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