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叙述谬误(2)

黑天鹅(升级版) 作者:(美)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


为了帮助读者找到问题所在,在前一章讨论归纳问题时,我们研究了从已知信息中推测出的未观察到的事物,即在我们的信息集以外的事物。现在,我们讨论已观察到的事物,即在我们的信息集以内的事物,并探讨信息处理过程中的扭曲。对于这个问题,有很多方面可说,我选取的角度是我们反映世界时的叙述简化问题,以及它对我们对于黑天鹅现象和极端不确定性的理解的影响。

裂脑

找出反逻辑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你会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感到一种让你兴奋不已的感觉,因为你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之后,新奇感逐渐消失,你的思考又回到日常事务中。世界又变得无聊,直到你找到另一个值得兴奋的课题(或者把另一个成功人士逼入完全愤怒的状态)。

对我而言,一个反逻辑问题来自这样的发现,这要感谢那些关于人类认知的文献,而且这个发现与所有人认为的不理论化行为相反,它认为在没有主动行为(即“默认”选择)的情况下人们也会进行理论化。看到事实(并记住它们)却不作判断并抵制解释是需要花费很大努力的。但这种理论化疾病却几乎不受我们控制:它在很大程度上与我们的肌体构成有关,是我们生物性的一部分,所以与它作斗争等于与自己作斗争。因此那些认为应该推迟判断的古代怀疑主义者是反对我们的天性的。空谈没有意义,我们将在第十三章讨论关于提建议的哲学问题。

试着对你自己的解释行为保持真正的怀疑主义态度,你会很快筋疲力尽。拒绝理论化也会使你感到挫败。(有一些达到真正的怀疑主义的诀窍,但你必须采取迂回路线而不是正面攻击你自己。)即使从解剖的角度看,你的大脑也不可能在不进行解释行为的情况下观察任何原始形态的东西。我们甚至不一定总是意识到大脑的解释行为。

还有事后合理化。在一次试验中,心理学家请一些女性从12双尼龙袜中挑选出她们最喜欢的。研究者然后问这些女性作出实际选择的原因。质地、“感觉”和颜色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所有那些尼龙袜其实是完全一样的。那些女性提供的是事后解释。这是否意味着我们更擅长解释而不是理解?我们现在来看看。

一系列对裂脑病人进行的著名实验为我们提供了充分的关于解释行为自发性的物理学(不是生物学)证据。我们体内似乎有一个负责解释的器官,虽然我们难以把它清楚地放大。让我们看一看它是如何被发现的。

裂脑病人的左脑与右脑之间是没有联系的,这使信息无法在两个脑半球之间共享。这类病人对研究者来说是宝贵、稀少而无价的。实际上,一个裂脑病人相当于两个不同的人,你可以同他们分别谈话;两个人之间的差别使你能够分辨两个脑半球分别专门负责什么。这种分裂通常是为了治愈更为严重的疾病所做手术的结果,比如严重的癫痫病;不,西方(而不是东方)国家的科学家再也不被允许把人脑切成两半,即使为了追求真理和智慧。

那么,假设你诱使这样一个病人从事某种行为,比如抬起手指、笑或者抓住一个铁铲,来观察他如何为他的行为找一个原因(而实际上你知道根本没有原因,是你诱使他做的)。如果你要右脑做这个动作,它现在与左脑是分离的,然后问左脑为什么这样做,病人一定会提供某种解释:“我手指着天花板是为了……”“我在墙上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或者,假如你问的是我,我会提供我的常用答案—“因为我来自黎巴嫩北部信奉希腊东正教的阿米昂村”,如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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