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达国家确实出现了越来越重的税负和收入均等化政策,而在贫穷的国家却没有出现这种现象,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贫穷的国家缺乏管理复杂政策的行政机构,再有就是这些国家拥有完善的、公平的社会准则。研究发现“邪恶的嫉妒”在农业社会非常普遍,也就是说,如果你的邻居有一个比你好的仓库,你就会想要把他的仓库烧掉,而不是尽自己的努力修建 一个同样好的仓库。相比之下,“善意的嫉妒”被认为是一种竞争,能够促进经济发展。
就不合理的社会收入分配方式而言,如果该社会中产阶层和富裕阶层只占很小比例,而贫困的底层占很大比例的话,即便该社会的平均收入很高,而且工资还在不断上涨,这个社会还是很可能动荡不安的。因为大多数人不富裕,富裕阶层和中产阶层所占的比例很小,几乎没有人会支持这一收入分配方式。
美国人的平均收入很高,大多数人的收入都在增长——虽然增长得比极富裕的人慢——大多数人是中层阶层或者富裕阶层。因此,收入不均加剧没有产生明显的社会动荡,也没有多少人反对繁重的税收政策,这就不足为奇了。并且,当把非货币性收入考虑在内的话,收入不均就会比收入统计数据所表明的程度要轻一些。在一个民主的、权力至上的社会,比如美国,所有的公民都拥有一揽子平等的政治权利(选举权、宗教自由权、拒绝不合法搜查和没收的权利,等等),这些是一种所得;还有同等的政治义务,这是一种付出。富人和普通人、穷人一样,犯了罪都要坐牢,在最近被曝光的公司丑闻中,富人受到的惩罚通常会更重。
再者,收入统计数据没有体现产品和服务质量的长期优化,因此也就没有体现消费者在购买时获得的好处。只需要想想汽车、医疗保健和电子产品质量的大大提高,就明白了。美国的收入增长速度不及通货膨胀率的上涨速度,但美国人却比过去生活得更好了。他们知道这一点,这也是他们没有要求对收入进行重新分配的原因之一。
美国有一个文化特点可以减少社会动荡,那就是美国与欧洲国家不同,美国没有贵族化传统,否则遇到美国这种严重的收入不均状况会导致社会动荡。在美国,不存在富人和非富人的品位、口音和出生背景差异。富人可以购买更多更好的商品,但是他们没有表现出“高人一等”的姿态,也没有认为自己是高尚的、有教养的人而蔑视普通人。富裕阶层的人打高尔夫球,中产阶层的人也打。中产阶层的人喜欢运动,富裕阶层的人也是。
最后,美国收入不均加剧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移民越来越多,因为移民(不管是合法移民还是非法移民)的工资要比美国公民的工资少。但是移民不会把自己拿来跟富有的美国公民比较,而是与他们在原来的国家可能挣到的更低的工资相比。很多美国公民对贫穷的移民怀有敌意,而移民不会嫉妒富有的美国公民。
收入不均的这种“问题”不应该与贫困问题相混淆。我已经解释过,至少在今天的美国,收入不均问题是一个伪命题。贫困是一个真正的社会问题,因为贫困意味着缺乏足够的资源使人们过上像样的生活。把贫困问题与收入不均联系起来,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空想,因为一个社会可能不存在贫困,但是富人与收入最低的社会成员之间的收入差距却非常明显——想象一下如果美国最穷的人每年赚10万美元而最富有的人每年赚10亿美元,就明白了。
一个社会的民主程度越高,社会就越崇尚精英主义,贫困问题就越难以解决。因为在这样一个社会,穷人更可能是没有创造力的人,因为他们不具有雇主需要的能力。不可能每个人(除了严重残疾的人)都能通过充分的学习来达到会有雇主愿意雇用他的水平,所以,即使在一个像美国这样发达的国家,也存在一定数量的“不可挽救”的贫困人口,除非我们提供大量的福利——这又会使得人们普遍地不愿意参加工作。
波斯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