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吕方丛一回家，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李窦。两人之前没见过，但是彼此都耳闻过对方。李窦聪明伶俐，见到吕方丛，一个箭步窜到门口，从许如风手里接过吕方丛的胳膊：“你就是姐夫吧？我是李窦，我姐的弟弟。我今晚刚到。姐夫，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就今晚住一晚，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放心吧。”

吕方丛一句话都没插上，回头跟许如风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笑笑看着眼前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大男孩：“你姐呢？”

“在炒菜呢！我姐就是贤惠，姐夫，以后你可要对我姐好一点，她特别可怜，我爸以前对不起她，以后……”

“行了如风，你先回去吧。别等会儿让楠茵看见你，又要骂你让我喝酒了。”吕方丛打断了李窦的话。他知道林楠茵一直不愿意别人知道她家的复杂关系，不希望别人看她的时候多用一种眼神，不希望有人再提起关于她家里的任何字眼。这是她的忌讳她的雷区，他一直都知道。

许如风告辞，吕方丛才和颜悦色对李窦说：“以后你们家的事，别在别人面前说了，尤其是你姐在的情况下，知道吗？”

李窦吐吐舌头，答应道：“我给忘记了。我姐不喜欢听我爸的事。还是姐夫记性好。对了姐夫，我这次打算在北京长期工作了，我姐不让。你帮我给我姐说说吧。我姐就听你的话。”

吕方丛笑了：“你想工作了？怎么回事？”

李窦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吕方丛点点头：“这事也是好事。等会儿我给你姐说说看。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她会听我的啊。”

李窦双手一竖：“肯定没得说，你可是姐夫啊！”

李窦十足是个马屁精，三言两句就把吕方丛纳入己方阵营。林楠茵出来一看，两个男人相谈正欢呢。她把饭菜摆好，叫道：“别聊了，快吃饭。”

吕方丛顺口回答：“哦，我刚才跟如风一块吃过了。你们吃吧。”

林楠茵把脸一板：“又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吕方丛自知理亏，赶紧埋头。

“喝喝喝，就知道喝，你的脚伤还想不想好了？两个大男人一点自制力都没有，他是你好朋友？我看是想害你吧！一群酒肉朋友，以后趁早都别给我来往！下回别让我见着他，见到他我肯定跟他急！”林楠茵火头上来，气呼呼地一顿数落，两个男人在她的高压政策下都乖乖低头，没一个敢吭声的。刚才缔造的同盟，此刻已然悄然瓦解。

6

吃过饭，李窦抢着要洗碗。林楠茵帮他铺床。吕方丛翘着一只脚，把笔记本搁在腿上上网。林楠茵嫌他碍事：“去去去，不能帮忙还净添乱。去卧室上去。”

吕方丛挪开脚让她把面前的地拖干净，看着她铺被子，随口道：“你吃火药了还是更年期了？怎么脾气那么大？”

林楠茵把被子一摔：“我累死累活伺候你们，你还怪我更年期！我现在还能干呢你都这样不耐烦，等我以后老了不能干了，你是不是直接抬屁股走人啊？”

吕方丛自知说话不对味，赶紧息事宁人：“好好好，我去卧室我去卧室。”

李窦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十分细致地把碗洗了又洗，直到林楠茵觉得他该把整个厨房都洗完了，他才磨蹭着出来。一出来，就看到林楠茵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他一下心虚，赶紧谄笑着走过去：“姐，你忙了一天辛苦了，来试试我新学的按摩。可舒服了。”

林楠茵拍掉他的手：“学旁门左道就这么上心，当初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

“都老黄历的事了你还提它干吗？姐，做人要往前看，这是你教我的，对不？要我说啊，我现在就站在一个跨时代的点上，这是我人生当中非常重要的时刻，姐，你要跟我一起见证这个时刻。”李窦重新开始给林楠茵按摩。他为了学这个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学成这一手，通吃全家上下老小五口人。

林楠茵被捏的挺舒服，索性随他去。听李窦说的这么气壮山河，她不由得笑了：“你逃个学就跨时代了？小子，我刚给你爸打过电话，他表示明天就会到北京剥你的皮。”

李窦听得眉飞色舞：“不会吧，姐，你肯给咱爸打电话了？”

林楠茵又是一声冷笑：“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你今晚乖乖地在这儿睡一晚，明天我带你四处转转玩玩，晚上就给我滚上回太原的火车。”

“那爸不来了？”

“想得美。他亲自押你回去。”林楠茵站了起来，“行了，你就在这儿对付一晚上。想好明天怎么跟你爸解释吧。”

李窦跟在她后面迭声叫：“姐，好姐姐，亲姐姐，你听听我伟大的构想，至少你听听我跑来北京开创一片事业的构想，至少至少你也得听听我创业的动机吧……”

门一关，噪音隔绝在外。吕方丛看着这一幕，摇头叹息。林楠茵拿了本书躺他旁边，没搭理他的茬。

李窦在客厅里高唱小白菜，吕方丛忍俊不禁：“你这弟弟，挺有才的啊。在那样一所学校里，埋没人才了。”

林楠茵哼了哼：“你别助纣为虐啊。他爸爸拿他当祖宗当振兴民族的希望，要是夭折在你手里，他不要了你的命才怪。”

“我以为你是为他好呢，原来是怕担责任啊。”

林楠茵把书一丢，躺下拉上被子盖住脑袋：“我们家的人民内部矛盾，你懂什么。”

吕方丛哦了一声：“到底谁是你的阶级敌人？你爸爸还是你弟弟？”

林楠茵一把拉下被子对他吼：“他不是我爸！我早就跟他断绝关系了！”

吕方丛叹气：“别忽视客观现实。楠茵，你当年年轻气盛，断绝父女关系这种狗血情节可以理解。现在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拿着劲不肯低头？怎么说他都是你爸这个事实不能改变。你要是觉得不开心，干脆穿越回去阻止你妈嫁给你爸。如果不能阻止得了，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事实，两人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