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国林看到常秀妮哭得伤心,一副梨花带露的样子,他的一颗心变得柔软:“怎么会这样呢?妹子,你先别哭,说说我能帮什么忙,我一定尽心尽力帮你。”
“俺还能让大哥帮啥忙?俺就需要钱。大哥,俺也不白要你的钱,俺今天好好陪陪你……”
“别别别,大哥很想帮你的忙,不过我也穷呀。今天兜里只有二百块钱,先给你,算我借给你的。你以后情况好了,能还我就还,还不了大哥也不会为难你。”叶国林说罢,将老婆给他用来随份子行礼的钱掏出来,不过他有所保留,将身上原有的一百块钱藏下了。
“大哥,您真是好人。你说把钱借给俺,可俺不知道能不能还得上,俺再没办法报答大哥,只有我这身子,只要大哥不嫌弃……”
最终,叶国林把二百块钱馈赠给了常秀妮,却没有和她进行肉体交易,他认为不能乘人之危,那样做无异于畜生。常秀妮涕泪交流,千恩万谢,让他得到另一种满足。
这样一来,叶国林等于又给自己出了道难题。老哥们儿孩子结婚的宴席不能不去吃,但份子钱一百元无论如何拿不出手,可是,除了身上一百元的“小金库”,另外的钱从哪儿来呢?找其他老工友、老哥们儿去借?想了想也没有可以借钱给他的人,往常和他要好、关系铁到能张口借钱的老弟兄一个比一个穷,一个比一个拮据,哪里有钱借给你,不找上门来向你借钱就不错了。如果向妹妹叶国淑开口,要来一百两百倒也问题不大,但那样做,他当哥的很没面子,况且妹妹是个特别认真的人,必然要刨根问底,再说妹夫无端被警察抓去拘了几天,刚刚放出来,两口子心情肯定不好。厂子里那些当官的倒是有钱,咱跟人家又没交情,这些人一个个眼皮朝上翻,谁能把钱借给非亲非故的退休老工人?与叶国林年龄一般大的干部比工人退休晚五年,人家年年涨工资,钱越挣越多,工人却不行,五十五岁必须退休,退了以后根本没人管你,你本来有退休金嘛,还能指望原先供职的单位再把你当宝贝?现在的世事,人越老越不值钱。
想来想去,叶国林万般无奈,琢磨到大儿子叶蛋那里先要一百块钱,把眼前的事情对付了再说。
叶蛋住在城乡结合部,是被城市发展蚕食了土地的老乡盖的、专门用来出租的简易小楼,一家三口在二楼租了一间屋。叶国林上楼梯的时候心里犯嘀咕,明明知道大儿子只不过在一家国有企业的子公司干合同制修理工,相当于临时工,每个月只能开七八百块钱,还要养活三口人,日子十分艰难,自己向儿子要钱,实在难以张口,但不张口又不行。敲门的时候,他心想叶蛋要不在就好了,儿子不在家,只好再想别的办法,却省得难为情。实际上,要能有别的办法,他还会来为难大儿子吗?
叶国林硬着头皮敲门。
“我开门,我开门!”门里传来三岁小孙子叶牛牛稚气的叫喊。
“别开门!”是儿媳妇莉莉的声音,“我裤子都没穿好,你开门干吗?说不定谁敲错门了,没有人到咱家来。”
“我要开门,我要出去!”叶牛牛大声叫喊。孩子整天被禁锢在小屋子里,巴不得能开门透透风。紧接着叶国林听见“啪”的一声,显然是儿媳扇了孙子一巴掌,大声呵斥:“我叫你不老实!”孩子哇哇大哭。
“牛牛,是爷爷。”叶国林听见孙子挨打,很心疼,赶忙给门里递话,“让你妈开门,爷爷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