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作家伊恩·麦克尤恩(IanMcEwan,1948—)在获得萨姆塞特·毛姆奖的短篇小说集《最初的爱情和最后的仪式》里充斥了大量的性变态、疯癫、暴力和死亡的内容。其中《立体几何》的开篇就写到尼克尔斯船长的阳具,“我”的祖父在1875年的一次“珍稀”物品拍卖会竞价购得。船长的最终下场是从那只密封的玻璃瓶梦幻般滑落在祖父遗留的日记本封面上,“看上去暗淡无光,软软的,有些吓人,一下子从一件珍稀物化为一堆可怕的淫秽物”。小说里的主人公只好闭上双眼把它用报纸包裹起来,埋在花园的一株天竺葵底下。而在哥特式的长篇小说《水泥花园》(TheCementGarden,1978)当中,出现了兄妹乱伦等情节,一群失去管束的孩子竟然将母亲的尸体秘密地封埋在水泥之中。
麦克尤恩的这些作品可能会让我们想到威廉·戈尔丁的《蝇王》。不过,首先浮现在我脑海里的却是约翰·福尔斯的《巫术师》。小说主人公尼古拉斯·于尔菲和阿贝尔·迪弗热一样是个独子,1927年出生在英国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故事开始时已经进入牛津大学读书,受到法国存在主义的影响,花天酒地,对于父母的猝然离世表现出局外人的态度:他们乘坐的飞机在卡拉奇以东大约四十英里处遇上雷暴雨失事,飞机在优质汽油的燃烧中化为灰烬。一阵震惊之后,我几乎立即产生一种如释重负之感,我自由了。
忽然又想起安东尼·伯吉斯的《发条橙》(1968),在1968年为美国新版本所写的引言《再吮发条橙》里,伯吉斯将本身并不存在的发条橙子用来形容怪异事物,“只能行善,或者只能行恶的人,就成了发条橙”,像发条玩具一样听任上帝、魔鬼或国家社会摆弄。观众从斯坦利·库布里克的同名电影里,除了少年亚历克斯那双被迫圆睁的眼睛,贝多芬的背景音乐以及快速度的“in-outin-out”性交场面,最难忘的或许就是那个巨大的阳具石雕,它刺激着我们的想象,显示着一种力量,俨然是可以脱离肉身而存在的象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