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体动作是无意识的语言，偏偏语言最难表达的想法，却总能轻易地表现在肢体上。无论他正在说着怎样的肯定句或否定句，她听到他用怎样铁定的语气表达，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当他梗着脖子，歪斜着盆骨脊柱，用一双无光的眼睛看着她时，已经胜过任何表达。那是一具能量纠结，言不及义的身体。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每当她需要他的支持时，她都本能地去抓他的手。

一阵很长的沉默过后，她说：“贝贝，我想我们之所以能够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今天又发展到结婚，我们买了房子，装修它，布置它，是借着彼此对生活的共识。我们无论在俗务、知识，还是心灵上，都被锤炼出了互相支持的韧性。在我们决定结婚之前，我们就已经是两个凝聚在一起的人了，结婚的决定既不是一拍脑门的热情，也不存在恨嫁迫切的水分，可为什么在我们真的去执行这件美好的事情时，我们反而分裂了？所有的事情都颠倒了。”

一切复杂纠结扑朔迷离的情境均由拒绝简单产生。拒绝接受真实的自己，不停地填满自己，反而会失去心灵的接受性，在自己进入某种事物也被某种事物进入时，却没有能力吸收、辨别它们。成长不同于填满，所有有生命的物种都对内在成长怀有与生俱来的意图，不仅局限于那些可以被催生出来的拔苗助长，一座山、一棵树、一个旋律、一个人，以及两个伴侣之间的情感，都具备成长的本能，成长是一种需要。他们的爱情不是颠倒了，只是需要成长了。

她说她要一个人待会儿，继续留在家里会把整个晚上搞砸。

他依恋地把她裹在怀里，使劲蹭了蹭，答应她会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