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春迟。我咬着嘴唇吐出三个字来,然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才好。
十二岁的徐谨铭瘦得吓人,即使穿着宽松的运动服,但因为被雨淋湿的缘故,我仍能感觉到他戳得老高的锁骨。我想了一会儿然后决定在徐谨铭的旁边坐了下来,用一只手同他一样做出支撑着脑袋的姿势,另一只手则把伞撑得高高的,徐谨铭全身都湿透了,我从他冻得发紫的唇上读出他的寒冷,于是把伞全挪了过去,试图替他挡住所有的风雨。他回过头来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伞挪了过来挡在我头上。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把伞伸了过去。
最后他坐了过来,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气息袭来,我的心莫名地慌乱起来。他淡淡地说:这样两个人都可以遮住了。
直到很晚徐谨铭的妈妈才回来,她颤抖着手去开门,眼泪在眼眶里淤积成灾。徐谨铭在进门的瞬间突然回过头来淡淡地笑着对我说谢谢。他的笑容像一朵盛开在夜晚的奇葩,动人心魄。我冲他笑着摆摆手,然后提起书包和鞋子欢快地飞奔回家。
那次因为淋了雨而生了场大病,自然招致妈妈的一顿责骂,但一想到陪了徐谨铭那么长时间,我就变得很开心起来。后来做了一个梦,梦见徐谨铭对我微笑,后面是一片天高云淡。
叁
自从那段小插曲之后,我们渐渐熟络起来,徐谨铭这个名字也开始肆意地在我的世界里游走。徐谨铭的优异成绩,徐谨铭的非常懂事,徐谨铭的安静倔犟,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扎了根般在我的世界里疯长起来。
初中我们并不同校,每天只有出门时那一小段巷子是同路。但仅仅为此我也愿意早起半小时,换得与徐谨铭那小段的并肩前行。
终于挨到毕业,高中时我和徐谨铭都没有意外地考上了一中,自此成了同班同学。开学的两个星期里,徐谨铭成功地被推举为了班长,彼时的徐谨铭已经从一个小破孩变成了令女生尖叫的美少年,而我仍旧是那条没有得到蜕变的毛毛虫。
因为是邻居,两家的关系还算好。徐谨铭的妈妈很喜欢我,我妈妈亦疼惜他,只是偶尔感叹他生长在那样的家庭里很是可怜。忘了说,徐谨铭的爸爸年轻时是当地挺有名气的混混,但在一次斗殴中被人打断了右腿,从此自暴自弃,稍不顺意便对他们母子拳脚相加。徐谨铭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但庆幸的是,他性格温和,没有沾染上他爸爸的一点暴躁,这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整条街有不少同龄的人,其间不乏同徐谨铭一样优秀的孩子。但徐谨铭却待我最好,凡事让着我,处处护着我,我常常想兴许是那把小红伞的功劳吧。
>>>
我和徐谨铭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辆单车,他载我。我坐在后座,怀里抱着他的大书包,偶尔听他埋怨我太重该减减肥了,也不生气,只是一个劲儿地冲他傻笑,嘴里哼着一些很喜欢却不成调的曲子,他便这样被搪塞过去。身后就像梦里见过的一样,一片天高云淡。
徐谨铭的化学奇好,而我的却糟糕透顶。我妈妈说谨铭救救我家那个笨丫头吧!徐谨铭说好,于是担当起了每天晚上来我家给我补半小时的化学课的任务。
他纤细的手指握住铅笔,好看的字体在纸间蔓延,眉目清秀,我常常趴在书桌上就这样看到发呆。
他淡淡地笑,铅笔头敲在我的脑门上:小花痴,再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