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认识顾薇琪?我说。
我们是初中同学,但是我不喜欢她。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默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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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思悦说,我们初二的时候本来是很好的朋友,她的爸爸和我的爸爸是生意上的伙伴,所以我们除了上学,别的时间几乎是在一起度过。她和我一样喜欢向日葵,喜欢沐浴阳光的感觉,直到升高一的时候,她开始改变。因为听说她爸在生意上亏得很惨的缘故,我当时还对她比较同情,逛街唱K的时候还会叫上她,可她居然公开勾引我另一个朋友的男朋友。我知道自己的脸挂不住了,便想去找顾薇琪好好谈,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可她不卖我账,而我当时恼火直接就给了她一巴掌,她也二话不说还了我一掌,两掌算是打醒了我。
我们坐在学校的生物园里,抬头望着今晚的月光。我说,你知道一个爱装女孩腔调,很会弹钢琴的男生吗?
知道,他叫章露,可以说是一个钢琴天才。她笑,顾薇琪都跟你提到他,看来你们不只是普通朋友。
你知道顾薇琪喜欢他吗?
我要知道这个干什么,你少跟我提顾薇琪,我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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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不知道顾薇琪暗恋着那个叫章露的男生,也许她什么都知道,但我能肯定的是顾薇琪没有自信,她所有的行为在我眼里都是一个自我保护的过程,她偷东西是因为家庭没有给予太多关怀的缘故,她勾引别人的男朋友是因为章露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可逃避的阴影,她其实是想抢回章露,却鼓不起勇气,便只能把欲望发泄到别人身上。
肆
顾薇琪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食堂吃午饭。她告诉我说她刚编完一首钢琴曲,然后问我放学后来不来琴房,来的话她就弹给我听。我没有拒绝,欣然答应。放学的钟声在夏日的微风中伸着懒腰,惺忪着眼皮装扮整个即将沸腾的校园,而气温爬升到人无法忍受,闷热得连云都排着队回家,只留下一片蔚蓝的天空守候青春的萌动。
我回到宿舍,和同学聊天聊到快日落的时候才准备去琴房,而顾薇琪早就在琴房练习那首自编的曲子。在快到琴房的走廊上,我特意放轻脚步。如果风在乎一个人的感情,风是否还会来无影去无踪?我在走廊上,面对一片蓝天的微笑,听见钢琴的声音随着风无形的轨迹穿过发间穿过我的耳朵。那种感觉像两个人在一起散着步,她的脸轻轻地贴着你的胸口,而你索性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缓步走进琴房,看见顾薇琪孤单地坐在钢琴前,又是夕阳的余晖把她的内心清清楚楚地勾勒,仍然满是创伤。
迎着夕阳,顾薇琪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琴房的门口。我像是刚淋了一场倾盆大雨似的靠在门口的墙壁上,比心情更低落的是我无法斟酌的往事。因为与她们相比,我才发现最幼稚最该被同学鄙视的人应该是自己,就如同这首还在弹奏的钢琴曲,已经不是简单的几个音符的排列。在她们懂得怎么去爱如何去爱的时候,我在干什么?我在泥巴地里打弹珠?我在教室里擦黑板的反光面?我读了那么多的书换来所有老师和同学的赞叹,可我有赞叹过自己吗?
我揉润双眼,然后走进琴房。我踏着的是她的影子,也是我呼吸的方向。那里的空气充满的暧昧分子隔离了青春无力的哀伤。她告诉我,假使我是你的话,我会写十封情书给十个女生,找十个女朋友,然后只相信一次,只忘记一次,只哭一次,只怀念一次,只纪念一次,只后悔一次,只伤心一次,只撒娇一次,只冷漠一次。我走到她身边,我说,那剩下的一次怎么办?她紧盯着我,双手离开琴键,然后不留余地地给了我一个刻骨铭心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