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不承认:“也不完全是因为席睿南,傅正那个工作性质我越来越受不了。甭管几时几点在哪里干什么,只要巡警队来个电话就得马上去。像被人拴了线的风筝似的,太没有自由了。”
“你少来,没遇上席睿南前你受得了,一遇上他你就受不了了?你还说要吊死在他这棵树上呢,言犹在耳呀!安大小姐。”
安然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冲起来:“薄荷,这是我自己的事,你管我那么多干吗?”
薄荷窒住,半晌才长叹一声:“好,我不管,我确实管不着你,你爱咋地就咋地吧。”
安然自知刚才那句话太冲了,默然片刻:“薄荷,其实席睿南现在真得很惨,你就别再落井下石了。”
“他很惨?你知道些什么?你在哪遇见他的?”
“那天晚上你叫我来拿水果,我在来时的公交车上遇见了他。”
和薄荷一样,安然也是在公交车上看见了席睿南。
她上车时车上人很少,偌大的车厢只坐着零零星星的七八个人。她一眼就看见了车厢后半部座位上坐着的席睿南,他斜倚车窗睡着了。窗外路灯的光影时明时暗地从他的脸上流动过去,沉睡中安静的眉眼也显得生动无比。
安然怔了怔,真没想到,特意去学校找他没找到,却会意外地在公交车上遇见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又惊又喜地走过去,她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后叫他:“席睿南。”
席睿南睡得挺熟,叫了好几声他才朦胧醒来,揉着眼睛看了她半天,疑疑惑惑地问:“你是?”
“我是安然,高一时我们是同学呀!清州一中高一五班,记起来了吗?”
“是你……”他的脸色顿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勉强一笑:“没想到你也在这座城市?”
“是呀,我大学毕业后南下来到这已经快一年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才来了不到两个月。”
“你现在……”安然的话还没问出口,心中一转,决定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他被薄荷逼得辞职走人的事,说出来只怕会让他难堪。“你现在也在这儿工作吗?住在哪里?”
席睿南不太愿意多说话的样子,只说暂时还在找工作,随便租了一处地方先住着,问他租在哪里怎么都不肯说。
安然坐在他身边,目光无意中一垂,看见他的蓝衬衫只从第三颗扣起,敞开的衣领下,小麦色肌肤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疙瘩。顿时一惊:“你这是怎么了?皮肤过敏吗?”
席睿南有些不自然地扣上钮扣:“没什么,只是天气太热热出一身痱子来。”
安然惊讶无比,五月的天气确实已经炎热无比,她也天天咒骂这南国夏日居高不下的气温。但是他竟会被热出一身痱子来,还是让她十分惊讶:“怎么会把你热成这样?”
“主要是出租屋里太热了,睡上一夜……”席睿南话没有说完就顿住了,显然他不想说太多,掩着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一副还没睡够的样子。
安然不难猜出他咽回的内容是什么。看来他租的房子条件一定很差,所以他坚持不肯告诉她住在哪。突然间也有所明白刚才他为什么会在车上睡得那么熟,车里有空调,当然比闷热难当的出租屋好多了。
看着席睿南一脸浓浓的倦意和睡意,安然的心里忍不住微微发酸。他的处境看来真是很不好,一如薄荷所说的落魄了。刚才他在车上睡得那么沉,完全不在乎到站与否,显然是根本没有目的地来坐车,只是想在空调车上睡个清凉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