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一直觉得席睿南有些眼熟。似曾相识,仿佛曾经在哪见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席睿南觉得薄荷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何年何月,也曾有人这样对他介绍过自己——“我叫薄荷”。何年?何月?他却记不起来。记忆中仿佛是有,又仿佛是无。
【1】
2000年,是跨世纪的千禧年。
这年夏天,十五岁的薄荷进入清州最好的中学清州一中开始高中生活。
薄荷的学习成绩顶多只能算中上,若仅凭中考时的分数想进入这所全市最好的中学有些勉强,她是作为艺术特长生被录取的。因为上初中后她迷上了绘画,并很快流露出这方面的天赋,初三时的一张画作在省里拿了一个全省中学生美术比赛的初中组一等奖。凭着这个一等奖,她敲开了清州一中的学校大门。让薄家庆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见了熟人就撒香烟:“我女儿考上清州一中了。”
薄家庆现在在一家汽车出租公司上班,和一位搭档早晚倒班轮流开一辆出租车。高中开学的第一天,他特意开车送女儿去学校。
熟练地驾驶着出租车在柏油马路上奔驰着,薄家庆嘴里不停地跟女儿交待着上学后要如何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一分神结果在一个红绿灯前差点没刹住,惊出他一头冷汗。
“爸,您别跟我说话了,小心驾驶。”
“对对对,小心驾驶。”
薄家庆不再多说什么,小心谨慎地把车子开到了学校。学校门口已经停了好多锃亮的小轿车,大都是送孩子来上学的。作为市一流中学的清州一中,有很多家境富裕的人家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读书。校门口满满当当的轿车云集,就是那些有钱的学生家长们开来的。从车里下来的男生女生们,明显在穿着打扮上比一般学生要讲究得多,表情也要傲气得多,那是优越的家庭环境孕育出来的讲究与傲气。
微微蹙了一下眉,薄荷带着几分不屑瞥了他们一眼,一直以来,她都很不喜欢这些所谓有钱人家的孩子。
薄荷脚步轻盈地走在校园里。
早晨的天空非常蓝,蔚蓝得像一望无际的海洋。朝阳的光芒明净如水般流淌,整个世界被覆上一层金黄。
薄荷的眼睛中也荡漾着朝阳的金色柔光,一闪一闪,晶晶亮亮。
她依然留着短发,不过不再是那种小男生式的短发了。她长大了,知道爱漂亮了,头发剪成长度稍稍过颈的碎发,整个发型是圆弧形,有些类似童花头,不过没有那么厚重整齐的发梢。发梢被削得很薄,像羽毛一样轻盈地飘在耳后。虽然还是不喜欢穿裙子,但她的T恤衫和牛仔裤都是青春少女的款式与色彩,不至于再让人雌雄莫辨了。
十五岁的少女,朝阳下的面孔年轻晶莹,像沾着露珠染着霜粉的水晶葡萄,新鲜饱满,吹弹可破。
开学第一天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开学典礼。几乎整个上午都是开学典礼的冗长仪式。
偌大的操场上,上千名学生密密麻麻地整齐排站着,听主席台上的校长发表开学致辞。尽管都是些千篇一律的套话,却也还是无可奈何地要听下去。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的热量也越来越高。夏日犹在尾声,炎热不肯轻易退场,还将余热变本加厉地发扬光大。晒着晒着,薄荷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晒熟了,很热,很渴,热得浑身冒汗,渴得喉咙冒烟,她真想大大地灌一瓶冰冻过的矿泉水。
闷热的空气中,突然若有若无地飘来一丝清凉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