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涨红了脸,悻悻然之极:“反正你就是看了,懒得理你,你不走我走。”
尽可能让自己快点走出教学楼,一出大楼薄荷就看见正好走过来的郭益。校运会虽然结束了,他们校体育队的学生还是如常要每天下午训练。
他刚刚结束了训练,满头大汗地走过来,见了薄荷走路的样子吃了一惊,马上跑近问:“薄荷你怎么了?”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下楼时不小心扭了一下。”
“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事。”
“扭到了脚,骑车回去肯定不方便,我送你吧。”
薄荷想了想没有拒绝:“那……麻烦你了。”
她可以接受郭益送她回家,不能接受席睿南那个“流氓”送,身后的教学楼中,他没有走出来,脚步似乎陡然间僵住了。
郭益骑上她的单车带着她骑到学校大门时,才看到席睿南骑着山地车飞快地从他们身边冲过去了。火箭头般冲刺的速度,风中荡过一丝清凉的薄荷香。
【6】
郭益骑车把薄荷送到了她家楼下,还替她把车锁进了一楼的储藏室里。她向他道谢时,他拭着满头的汗对她笑:“不用谢,能送你我很高兴。”
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话一出口,他就脸红了。薄荷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脸也情不自禁地红了。嘴里还是在说谢谢,却说得结结巴巴。下意识地,她催郭益快走:“你快回学校去吧,还没吃晚饭呢,回去晚了食堂没菜了,一会儿还要上晚自习,别耽误了。”
郭益是住校生,学校规定所有住校生晚上七点到九点上两个小时晚自习。他恋恋不舍地转身,又鼓起勇气回头:“你喜欢吃橘子吗?喜欢我就再去摘。”
这话里的意思就更明显了,单纯的年龄里,少年不敢轻易言爱,甚至不好意思说出“喜欢”两个字,只是如此迂回婉转地把心思含蓄吐露。
薄荷的脸更红了,幸好暮色正在朝着夜色过渡,昏暗的天光可以充当她的保护色,让她的脸红不至于纤毫毕露。饶是如此,她也还是低下头不敢看郭益,突然有些懊悔让他送她回来,明知道他对她有好感,这样子无形中更加鼓励了他,可是她却并不喜欢他。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薄荷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表明态度,同样用迂回婉转的方式:“谢谢你,其实我不喜欢吃橘子,你不用再去摘了。”
话一说完,薄荷就逃一般地转身进了楼道。她不知道身后的郭益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上楼回到屋中,她偷偷地隔窗朝楼下张望,发现郭益还愣愣地立在原地,良久不动,仿佛一棵已经扎根的树。
第二天上学,在教学楼前薄荷遇上了郭益,他头一低,假装没有看见飞快地跑上楼去了。她也没有叫他,知道以后很难再和他像以前那样自然而然地说说笑笑了。
高杠上无意的一瞥,让席睿南的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向平静的心湖被搅乱了,日日涟漪荡漾,夜夜波涛汹涌,他不自觉地暗中迷恋着那个名叫薄荷的女生。她轻盈柔软的短发,她纤细柔韧的脖子,她白瓷般光洁的脸颊,时时在他脸前晃动着,展现出一种让他无法抗拒的美好与诱惑,他在这美好与诱惑中无力自拔地沉沦。他因她着了魔,可她却用那么鄙视的目光说他是流氓。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他送她回家的好意,却欣然答应了郭益同样的请求。
席睿南又愤怒又伤心,迷恋着她,也恨着她,心情异样复杂。当然,他更恨的是郭益。第二天在学校,他看见郭益时忍不住暗中咬牙,有一种想跟他打架的冲动,却找不到打架的理由。不知为何,郭益整个人蔫蔫的,像在烈日下暴晒过三天没浇一滴水的小树苗般无精打采。而且他注意到薄荷不找他打羽毛球了,本来每天课间他们常常一起打羽毛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