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这自以为是的爱情还有发展下去的余地吗……”
诗经自嘲的口吻让我觉得无比心痛。我不知道在一个旁人看来都如此伤心的事情,当事人本身该要承受着怎样巨大的一种痛苦。那是讽刺难过失望无奈各种情绪搅拌在一起的味道,远远闻着就能让人泪流不止。
“那么沈楚辞她知道吗?周向知道吗?”
“只有你知道,舒良。周向甚至都不知道我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的事情。因你太了解我,只有你能看出来。并且,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
“你不想见一见你母亲吗?”
“她想见我的时候会找我的吧。”
林诗经想要隐藏自己语气间的悲伤着实不太拿手,尤其是在我面前。
“那么你不打算让林叔叔知道吗?”我却仍得捺着性子陪着她假装看不见她的失望难过混杂起来的低落情绪。
“舒良,我刚从医院过来。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已经有好久没睡觉。我爸被查出了胃瘤,恶性,晚期。这也是我对跟周向的分手如此平静的另一个原因,我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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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不容易哄发着低烧的诗经上床让她好好休息,告诉她我会先去医院照看林叔叔——那个在诗经初三那年离家出走一个下午深夜回去之后立刻打了电话给我的林叔叔。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通电话里的内容。他说,“舒良,今天下午我们小诗麻烦你了,我能觉察到那孩子她很喜欢你依赖你,她以前都不太会与人相处,也麻烦你以后好好照顾我们小诗。”林叔叔一直坚持叫诗经为小诗,尽管诗经说她讨厌他这么叫她。我在电话里很乖巧地答应诗经父亲对我说的每句话,还暗自琢磨人并没有像诗经形容得那么糟糕啊。
关好窗户拉上窗帘,在关门的前一刻,诗经忽然在床上喊我。
她说:“对了舒良,你知道何钦让怀孕的那个女生是楚辞的同学吗?”
我笑笑告诉她:“不管她是谁,我现在也没有精力顾及其他,除了照顾你。”
以往这样的话一定会惹诗经跳起来吐槽我说我恶心,然而她闭上眼睛缓缓地说:“舒良,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爱你。”
我怀疑自己在关上门那一瞬间究竟是否看见诗经她眼角明闪闪的泪珠。但我知道她已经临崖而立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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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医院的路上一直告诉自己,何钦的事已经不算什么,所以那女生是谁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讨厌自己这样自欺欺人的性格,可是我知道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心思顾及除了诗经以外的其他事情了。若说我与诗经交织在一起的人生会有什么重大难挨的变故,那就是现在。我无法承诺能够替她抵挡这艰难的遭遇,但至少我可以陪她一起经受熬过它。
林叔叔见到我的时候很开心,一直拉着我的手说“舒良你变漂亮了”。我努力笑着回敬他“可是林叔叔你怎么变得没有以前精神了”。他笑笑不再说话。
我起身去给他削苹果,他忽然拉住我的手示意我坐着别动,神色严肃地对我说:“舒良,叔叔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我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令我害怕的严肃气氛,可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顺从地点点头。
林叔叔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舒良你知道小诗是准备考研的吧,跟他那个帅气优秀的男朋友要一起考研的,我知道他们一定准备了很久并且计划了很多事情吧。可是小诗现在说不打算考研了,她要带我去G城一家口碑不错的医院给我看病,她说自己可以在那边先随便找个工作。可是这样就会毁了她的前程,而且她的那个男朋友也一定不乐意的。我看那男生人又优秀长得又帅气,我不希望小诗为了我这根本就治不好的病而耽误了自己。你帮我劝劝小诗好不好,叔叔知道小诗一直很喜欢你对你的建议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