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跟周向在你去美国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就分手了。”我很惊异是这样的结果,不是说沈楚辞是周向终于认真起来的女生吗。何钦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接着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周向是真的喜欢楚辞。而是沈阿姨在无意中知道了周向的前女友是林诗经也就是她的长女,于是强烈反对楚辞与周向继续交往。”
我大为吃惊当初悉心背负的秘密原来已是人尽皆知。其实早该明白纸包不住火这样浅显的道理。
“所以就是说,所有人都知道了诗经跟沈楚辞的关系吗?”
“对。”
“诗经知道你们都知道了吗?”
“嗯,她跟沈阿姨和楚辞见了面一起吃了一顿饭。不过之后似乎没再联系了。”
“那周向呢?”
“周向考上研究生之后被派遣去欧洲做交换生了。”
“他倒可以一走了之。”我始终对周向都心存偏见,一不小心就是不屑的语气。
“林诗经是如此坚韧的一个人,出乎我的意料。”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何钦这么直白地评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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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弥漫着腾腾热气的火锅桌前又一次觉得自己该遭天谴。诗经独自去见了她十几年都没见过、没有照顾过她的母亲,跟抢了她男朋友的妹妹,这些事情我一件都不知道。诗经没有告诉我我也不问,我不知道诗经是怎样挨过那段艰难的时期的,我在MSN上碰到她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向我倾诉过。反倒是我一直向她抱怨在美国有多少多少不方便,不习惯美国人与人的交际方式,不习惯美国的饭菜,不习惯美国的一切。
诗经耐心听我讲这一切我却从未试图去聆听她的心声。我懂得她是不想让我担心与她一起焦虑,距离几万公里之外的大洋另一岸我着急也没用。可是我还是深深陷在自己的愧疚之中,一年之前我憎恨周向的愚蠢,而现在我憎恨自己的愚蠢。比起来周向,我觉得我是更可恶更可恨更愚蠢的一个。
就在我内心对自己狠狠咒骂时,对面的何钦忽然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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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舒良,再试着跟我交往一次吧。”
我确信我听见自己心里“咯噔”一声。
是如释重负。
也或者是奢望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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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诗经模仿何钦语气的时候,她笑得前俯后仰。临末终于评价一句,其实何钦真的不错,比周向好百倍千倍。我说我知道。
这是我在这么久之后第一次从诗经嘴里听到周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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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这么神经兮兮地盯着我,我跟展延好得很呢。”
“我没说什么啊。你瞎紧张什么。”
“好吧。你知道,其实我就是怕楚辞因那件事伤心。”
“她会熬过去的。不是还有一个你说人很好的何钦做哥哥的嘛。”
“舒良你说要是你跟何钦结了婚,还是得管我妈叫妈啊。你说这多搞笑啊。”我知道诗经是故意的,她看我不提又要自欺欺人地逃避这个问题她帮我提。
“去你的。”嘴上这么说,我心里还是倏地一下皱起来。
“唉,我说要不咱们四个来个集体旅行?就周末去登山看个日出之类的就好,怎么样?”
“行啊。那你去跟展延商量。我通知何钦。”
大一暑假的时候,我跟何钦还有诗经跟周向,我们四个曾经一起出去做了一次短暂的旅行。
之前的一个周末我跟何钦在外面吃晚饭,途中无意说起看到手机报上说晚上会有水瓶座流星雨,挺想看看呢,因为活了近二十年一次流星雨都没有看到过,初中很有名的那一次狮子座的流星雨,完全是在梦里跟各种怪兽作战了。当时何钦没有说什么,只是笑我竟然会做男生做的那种跟怪兽战斗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