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何钦在山顶日出时对到的眼神,我从他眼睛里读到的是,爱是真的,只是我们已经浪费掉了最佳时间,我们已经错过了所有机会。
一切从我得知何钦跟沈楚辞同学的事情时就已经谱写好了这样的结局。
年少时不相信命运、命中注定这样的事情,而在多年之后终于被生活打倒相信了命运的变化无常以及无法预测,那是几万光年之前就有人已经写下的结局,我们只能按照那故事的脉络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到既定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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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时发现窗外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地落在玻璃上。透过滴了雨水的玻璃看向窗外,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泪糟糟的。
因为大雨小区后面的公园几乎已经看不到人影,除了披着透明雨衣在收拾器具的工作人员。摩天轮也已经停止了缓慢的转动。
忽然想起有一年夏天跟何钦吵了架,不接他的电话不理他。那时正值午后最热时分,我关了窗户拉上窗帘开着空调午睡。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以为是在做梦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可是明明换了梦境仍旧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在略微昏暗的房间里从梦中醒来,我以为大概已是晚上,抓起手机才发现是午后三点钟。
掀开帘子一眼就看见对面不远处摩天轮停在最高点的那间包厢里不断晃动双手的人影。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何钦,身上穿的那件T恤还是我在NIKE店里帮他挑的款式。
何钦见我终于发现了他,放下手中的小喇叭从脚边拾起了什么东西忽然从窗口丢了下来。
长长的彩色条幅上是贴得歪七扭八的一句话:舒良,跟我和好吧!
那时我一直惊异于工作人员怎么就答应何钦的要求将他所在的那一格停在了最高点,并且暂时停止了摩天轮的转动。
而此刻物是人非的悲凉感涌上心头让我在瞬间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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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果然是最伤人的利器。
参加诗经跟展延的婚礼之前,我便从诗经那里得知何钦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是读研时认识的学妹。出生于一个幸福完满的家庭,温柔可爱单纯善良不听摇滚乐不读晦涩难懂的哲学书籍。诗经告诉我做好心理准备,因为那是跟我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她对我提醒的时候我还骂她看不起我这么久了还放不下这么一段烂感情。
毕竟已近两年没再见过何钦。而他研究生都已毕业。
早该释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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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婚礼上碰到何钦跟那女孩时却依然还是保持不了平和的心态,何钦在我即将冷言冷语之前将那女孩先一步支开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这样的心态不是跟别人过不去,而是在折磨自己。我知道我不是放不下那段感情,只是我放不下自尊觉得何钦先我一步摆脱了困境开始了新的生活。
为了以示我完全是一位朋友的坦然身份,我开玩笑地对他说:“你最好不是用当初快递书里面夹了手写的情书的桥段来向那个女孩表白的。”
何钦看着我的眼睛说:“舒良,这么久你依然是一个无论何时都要显示自己是最勇敢的那一个人。”顿了顿又接着说,“那样的桥段一生有一次便已够了。”
我觉得自己心脏深处某个地方忽然揪了一下。
那边女孩叫何钦过去,他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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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人的人生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各自的模样。
展延牵着诗经的手站在众宾客前讲话的时候,我看见诗经悄悄向后倚了身子跟站在后面的展延的妹妹说悄悄话。
忽然想起那年夏天坐我前排的转校生来校第一天的夜自习忽然断了电,窗外是雷雨前的大风。前排白日里看起来略微有些怯懦的女生忽然向后倚在我的桌子上轻轻对我说:“你听那声音像不像是风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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