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成冰急道,“我妈她认死理,那次我就和我爸爸见了一面,她就以为我瞒着她想跟我爸爸过,在家里哭得跟个什么似的。等她背着人哭完了,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什么也不肯跟我说——你真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她再有什么想不开的!”
“谁知道她不是故意这样逼你和我分手的?”
“席思永你说的还是不是人话啊!”成冰登时就火了,席思永赶紧举手挂停战旗,“OK,我不说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别告诉我说除了分手没第二条路可走啊?”
成冰埋下头,瓮声瓮气地问:“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
席思永别过头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斜睨过来。成冰见他这般模样,也恨恨地把头别到另一边:“我知道你不肯啊,但实际上,这边的机会确实多很多,为什么只能是我放弃?”她叽叽咕咕的,觉得说来说去也不过显得自己可笑,显得是自己死气白赖地要跟着他——有什么意思呢。
长久的沉默,让她只想躲起来痛哭一场。
“好!”
成冰还在低声碎碎念,听到这个“好”字半天没回过神来,席思永双手撑在台阶后头,眼神里还透着丁点挑衅,又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好,我留下!但是我如果留在这里太皇太后还是不开心,你是不是又要迁就太皇太后和我分手?”
“不会的。”
“是你不会和我分手还是太皇太后不会不高兴?”
“我妈不会不高兴的。”
“那万一呢?”
成冰歪着脑袋琢磨:“席思永你对我妈妈有意见吗?”
席思永赶紧否认,讪讪道:“那怎么敢,太皇太后大人太有分量了,再说你们这儿,那不是丈母娘领导下的妻子负责制吗!”
“放心吧,我妈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席思永“哟”了一声,成冰连忙道,“她要不同意,我就和你私奔,这下总可以了吧?”
席思永这才有点笑容,成冰又担心席家二老不同意,患得患失起来。没曾想席思永真肯舍了铁饭碗过来,这简直是从人生中的大悲陡然进入大喜,太磨炼心脏了。
两人就这么傻乐着坐在马路旁的小台阶上,看车水马龙的流光溢彩,放眼望去看不到路的尽头,那里灯火璀璨,竟让人生出那样一种奇怪感觉——那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种地老天荒、海枯石烂的感觉。
“我爸有一瓶治跌打损伤的药,”席思永忽猫过身子来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藏在家里的樟木箱里,不管什么时候搬家,我爸都得把这瓶药带上。”
“真的假的?”成冰旋即明白——席思永的意思是,他们家这一关也不好过。
“我骗你干吗?我妈脾气跟你一样冲。”话音未落成冰就不干了:“我脾气很冲吗?我脾气很好了!”“是是是,你脾气不错,偶尔发点小脾气,OK?”成冰这才罢休,席思永心道,你这脾气确实不错,见我第一面就一开水瓶砸下来,没让我血溅五步那还当真是很不错的,嘴上却笑说,“那我妈也是这样,极其偶尔地和我爸干一架而已。”
成冰冷冷地斜扫过一眼,席思永连忙抛开闲杂事端步入正题:“一年暑假搬家,我看见爸爸在清理箱子,就翻出了这么一瓶药水,这么高,”他比出个十公分的高度,“我印象里他收拾这个药瓶有好几次了,我就问这是什么东西。谁知道我爸爸突然就特别感慨,把我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儿子啊,这可是传家宝啊,以后你结婚了,爸爸再传给你——你看爸爸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不让你们成为孤儿寡母,这都付出了多么高的代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