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后、九○后他们现在遇到生存困境了,我们六○后、七○后为什么出不了这类作家呢?是因为自己活得不错,其实是小时候得了毛泽东时代的恩泽。我们小时候无忧无虑,好多工人都能读黑格尔,你说这是什么社会?所以我们到了市场经济时代,反而活得挺好,自己有本事,这行不行干那行,还能出名。六○后、七○后是得了好处啦,八○后、九○后不行,他们有生存困境。所以现在像一些职场小说啊,还有反映年轻人生活困境的像《蜗居》啊、《杜拉拉升职记》啊等。他们虽然没有明确的阶级意识,不是那么觉醒,但起码他们很真实地写出了这一代人的痛苦。所以说哪怕是用小资的眼光来揭示社会的,也有震撼性,我觉得可以从这里边培养作家。文学史上著名的作家往往都不是专业的,往往都是别人培养出来的,像鲁迅茅盾都注意培养这些人。要培养这些作家,文艺批评非常重要。
现代文艺和古代文艺有很大的区别,它是理论先行的,要有意识,有批评来开路、来引路,不然就是那个杜勃罗留波夫说的黑暗王国,没有光线照进来的。必须要让这个黑暗王国有一束光线照进来,要开拓这个东西,现在正好有这么一个需求,又有这样一个空间,那么从文体上说,我觉得要更多地重视便于传播的大众媒介。长篇小说、诗歌在传播方面太传统,不利于传播,影视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你看前几年韩毓海搞的那个《星火》,就直接诉诸于看电视的人群,很多打工的人看了都会流泪。
教育必须往这个方面转变,包括一些话剧。总体上我觉得要学习“讲话”,要认识到在这个时代文艺还是斗争,文艺界充满了斗争,要有这个斗争的意识。要斗争你就要讲立场、讲策略,去团结谁,把谁团结到什么程度,然后做到要怎么样让人民群众相信你。人民群众现在大部分还是像鲁迅讲的那样很愚昧,分不清谁是自己的朋友,谁是自己的敌人,很容易被分化瓦解。我前几天在博客上写,我坐飞机延误六个小时的事情,我早就判断出要延误这么长时间,但我开始说的时候,周围的乘客都反对我。他们都说你这个乌鸦嘴,闭上不许说,到最后当他们知道延误这么长时间的时候,他们又说你怎么不早说。
要怎么去跟群众沟通,要怎么去应付文艺界和学术界的确很困难,所以我觉得对批评界,哪怕有一点儿正义的声音,我们都要去团结他、去支持他。比如也有李建军这样的批评家,这样的批评家是很难得的,他就敢于去批评贾平凹,他是不谋私利、非常公正的批评。从这几个方面入手,去解答云雷开始提到的“我们现在还能不能有人民文艺?”这个问题。我觉得是有希望的,因为生活逼迫得必须要有了,现在不是光工农群众活得不好了,小资现在也活得不好。我判断现在中国的形势是,少数利益集团光吃穷人已经不够吃了,他们现在要把一部分中产阶级打入贫困,然后他们也要把你们变成他的肉。现在是一个小资也有反抗情绪的时代,所以我认为这个人民文艺还是大有可为的。
郭:我觉得孔老师刚才说得很对,其实这也是一种斗争。我觉得我们现在学习《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最主要的结论就是要争夺文化领导权,争夺对这三段历史的解释权。
孔:最近习近平同志讲话强调要端正文风问题,我觉得这是党的一部分领导人认识到,党的很多问题集中体现在文风上。其实当年延安整风,最成功的是文风,因为文是人的思想的体现。你看现在网上经常批判一些官员说话不对,整理了那么多最牛的什么什么话,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党风不正,直接体现在文风上,一个是文件上的那种文风,另一个是官员说话的那个文风,这个文风是一个突破口。风气正了,风成了风雅颂的风,我们的民族就有希望了。
2010年5月23日于乌有之乡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