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尼思北在想这是不是就是越描越黑。

呃……吃糖吧。周声一又挠挠头，有点手足无措，竟然把手伸到兜里面掏出来几颗花生牛扎糖。男生随身带着糖，这件事情突然让尼思北觉得他有点可爱。

尼思北剥开一颗放到嘴巴里面，很甜。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无度地吞食各种各样味道的糖果，只要有机会就会一把一把地将糖果往兜里塞，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一颗一颗都剥开来，全都放进嘴巴里。尼思北尝过草莓硬糖和玉米软糖的搭配，试过花生牛扎和酒心巧克力的组合，还有大白兔奶糖和巧克力夹心糖，黑加仑糖和绿茶糖，酥糖和芝麻软糖……因为她从小就是那么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尼思北小时候经常坐在楼口，成为贪吃的孩子，把安全感一块一块剥离糖纸糖衣，融化到嘴里。

“我最喜欢吃的一种糖，”周声一也剥了一颗，扔到嘴里嚼，“给你讲一件很丢脸的事吧。我小时候，在幼儿园里抢小朋友的花生牛扎，被人家抡起小板凳砸得头破血流，还抱着那几块糖死死不放。结果那个小朋友愣是被我气哭了。努，你看，这还有道疤。”周声一掀起刘海，指指断了的一截眉毛。

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你不会是小一吧……”尼思北瞪大眼睛。

“你……”

“我是妮妮。”

两个人仿佛突然被时间拉回了十几年前，那个幼儿园的下午，小男孩和小女孩为了一块花生牛扎糖，打得不可开交。小男孩尽管被小女孩抡起的椅子砸得头破血流，还是把牛扎糖迅速塞到自己的嘴巴里面，炫耀地朝着小女孩笑，小女孩硬是被气得号啕大哭。于是在另一个时间的另一个地方，男孩女孩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然后一起怀念幼儿园时代的午饭的味道，大象滑梯，还有那个凶巴巴的阿姨，后来逐渐就发展到了扶着路旁的树，笑得快要岔了气。

那小菲恢复得比预期还要快。尼思北与她换了床，本来那小菲睡在她上铺的。但是不多久那小菲就能一边颠着一边追着抢尼思北的关东煮了。

三个人的集体活动就多了起来。几乎每天放学都能看到少年倚在单车边上站在学校门口，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小菲尽量掩饰那只暂时还不能正常走路的腿，挽着尼思北笑着迎上去。一起去一家小甜品店，点三杯冰淇淋，用冰冰的小勺子一勺一勺地把草莓或者巧克力味道的冰品送到嘴巴里，每当这个时候那小菲总是会眯起眼睛做出夸张的表情来告诉周声一和尼思北自己的牙齿被冰到了。

还一起去过动物园植物园和游乐场，一起看狮子大象猩猩长颈鹿，给猴山上的猴子扔一大把一大把的爆米花。一起偷偷地折断漂亮的花，又立刻就跑掉。一起坐摩天轮，从高空俯视下面火柴大小的人，然后一起分食尼思北带过去的巧克力榛果慕斯蛋糕，甜腻从舌尖一直蔓延到每个人的表情上。还一起坐过山车，三个人的头发都被吹得七扭八歪，下来的时候心跳都加快了一拍，还要互相嘲笑刚刚谁在上面叫得歇斯底里的像杀猪一样。

一起去电影院看一部很滥俗的爱情电影，那小菲在中间的时候就靠在周声一的肩膀上面睡着了，口水打湿了周声一的T恤。周声一偏过头看到认真的尼思北，正在为很烂糟的剧情和煽情的男女主人公扑簌扑簌地把眼泪砸在腿上。周声一递过去一张纸巾，尼思北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局促赧然地把纸巾从中间折起来，小心翼翼地擦擦自己的眼角。不好意思被人看到哭的样子，尤其还是为了一部滥俗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