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梵音自称叫“梦”。
我的第二本书《一日沙门》出版时,出版社编辑建议请名家给作个序。
要作序,须通读全书,才能言之有物。通读一本书,是要花时间的。我虽然认识一些名家,但知道,他们要参加这样那样的活动,日程表满满当当,哪有时间通读、作序?若°于情面,安排助手代笔,序文不痛不痒,用也难,不用也难,更令人难受。
最了解这本书的,莫过于我。那就自序吧。
拿起这本书,是个偶然。
佛说:擦肩而过、看了你一眼的陌生人,在过去世,曾与你相处过500年。与这本书相遇,又是个必然。
在此时,在此地,与这本书在一起,叫作“缘”。
这个缘,说明在无始以来的生死轮回中,我和你曾经相识、相知过。
今朝相遇,是久别重逢。
读者梦联系上我。在电话里,她说:“拿起这本书,是个偶然 ”
春节前,梦和三五好友到九华山参访。在上禅堂,她遇到宗学法师。对于信仰,她提出许多问题,但法师笑而不答,给她一本《一日沙门》,“去看这本书吧,答案就在里面。”
回到广州,梦开始认真阅读《一日沙门》。“这本书我已经看了两遍。”她发现,在信仰上,她的确深入误区。“过去我生活头绪不清,现在,我找到道路了,希望以后不再迷失于物质世界的纷乱与嘈杂。所以,我想找到你。今朝相遇,真的是久别重逢。”
梦说:“《一日沙门》是我的灯盏,它照亮了我。请你继续写这样有营养的、能照亮的书。”
我一直视写作为心灵的秘密修持,也一直祈愿笔下的文字,能够成为指向明月的手指,引领行色匆匆的人抬起头,因指见月,邂逅天心月圆的时刻。
如果一本书能成为灯盏,于暗夜中,为苦闷于黑暗的人带来光明,这不光阅读者获福,作者也获福了。
梦,及其他与我相遇的、未曾相遇的读者,你们,同样是我的灯盏。你们的认可、肯定与期待,在我前进的途中,是一盏盏渐次点亮的灯。
让我们互为灯盏吧!
就像一段祈祷词所说的那样:
从现在到永远,(让我们)
都是无所依靠者的保护人
迷路人的向导
汪洋渡海人的船舶
过河人的桥
历险者的庇护殿堂
黑暗中人的明灯
流浪者的收容所
以及所有求助者
随侍在侧的仆人
“能见到你,真不容易。你不知道,”梦说,“几年前,我感觉身体不适,到医院检查。看着诊断结果,医生直摇头,我一下子掉进绝望的罗网。那时,我没来由地想起菩萨。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观音菩萨是我最亲的人。我只是在电视剧《西游记》里见过她。我从心底呼唤观音菩萨的名字,希望她能护佑我。化疗时,病友们秀美长丝一根根掉光,我心里特别难过。我祈请菩萨,千万不要让我那样。结果,化疗时,我一根头发也没掉!医生说,如果说有奇迹的话,这就是奇迹!”
梦用手抓起她的披肩长发,让我们看。
梦早就告别了大大小小的药瓶、各式各样的药片以及化疗。现在,她活得很开心,很惬意,朝气蓬勃,充满欢笑。
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是“梦”非梦,更是会行走的信仰的传奇。
我微笑着听她说下去。
梦说:“我觉得,梦这个名字不是很好。”
“梦”这个名字,到底哪里不好呢?
先要弄清,什么是梦。《佛学大辞典》解释说,人于睡眠时意识中呈现的种种事相,如现实般的真实,称之为梦。
佛教中,小乘、大乘对梦的看法、解释各异。小乘认为梦境暗示重大事件及转变,大乘则认为梦非实事,尽属妄见,多以梦比喻虚妄不实的事物。著名的,如《金刚经》六如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法中,把给事物命名,称为“假名安立”。事物本无名字,为了认知方便,人给它假定一个名字。如一位乞丐,名唤“富翁”,虽有其名,但无其实。因此,假名只是一种指代,一种认识上的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