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牧师与心中的佛
陈树菊毫不讳言,她前半生的目标就是钱。她说,虽然人说“金钱并非万能”,但她那时认定,金钱是万能的。而且,有钱真好!但真正赚到钱时陈树菊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因此而开心,日子并没有像以前想象的,会跳起来。因为,她并不喜欢花钱,对于扩大事业也没有兴趣,一个菜摊已经够她忙了。她突然发现,钱在不需要的人手上,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仔细探究陈树菊今日为人津津乐道的故事,可以发现,其实有许多小人物不经意间,影响了陈树菊。
陈树菊说,她第一次捐款,是以过世的父亲的名义,捐赠给台湾佛光山100万(约23万元人民币)。虽说她那时已基本脱离贫困状态,但以今日的标准看,这笔数目依然不小。“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不同,每个人的用钱方法也不一样,有人喜欢买一辆宾士(奔驰的台湾译名)来开,觉得很拉风。但我会想,钱拿去玩了,就没有了,很可惜,还不如捐出来。”陈树菊说,自从开始帮助别人,自己收获很大,“那种快乐的感觉,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形容:很平静,又很快乐,从内心里发出的快乐。”
因缘际会,卖菜的陈树菊认识了傅约翰——台湾台东“阿尼色弗儿童之家”的创办人。一个信奉佛教的台湾本土菜贩,一个虔诚信奉耶稣的美国牧师,看似平行的两人,因善心善念相知相识。
1969年,美国“阿尼色弗总会”牧师傅约翰,举家来到资源缺乏的台东,创立了“阿尼色弗儿童之家”。先是帮助小儿麻痹的儿童走出阴影,随着台湾医疗条件的进步,开始收容遭受家庭变故、缺少照顾的有身心障碍的小朋友。
陈树菊在自传中回忆道,“约三十多年前,一个美国人常来跟我买菜,有一次,他注意到我的手怪怪的,于是要我把手给他看。他看过后,说可以帮我开刀、动手术。”
“最好的一点是,开刀不用钱,免费!”历经没钱看病丧失两位至亲的陈树菊,对此印象非常深刻。陈树菊觉得,只是因为买菜认识,就要帮她治病,这个人心肠太好了。因此,她决定帮助阿尼色弗的小朋友。
陈树菊说,傅约翰成了他的榜样。她要自己看看,是否能像傅约翰一样,慈悲无私地助人。打听后,知道捐钱认养一个小朋友,每个月需要1000元,3个则是3000元,换算起来一天捐献100元,就可以照顾3个小朋友。
自幼家贫的陈树菊养成了极为节省的习惯,一天所有开销也不到100元。刚开始也很心疼。后来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算,每天把钱放在铁罐里,久而久之,就成为一种习惯。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今天。除了认养院童,2006年,她还捐助过100万元给阿尼色弗。
值得一提的是,这笔钱是陈树菊借来的。
陈树菊说,她那时手上刚好有100万,觉得可以协助院方。院方以为只是几万元的额度,听到是100万元,吓了一大跳,他们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么大额的捐款。但没想到这笔钱被人卷跑了,手边就没有足够的钱捐赠了。好强的陈树菊认为,钱被卷走是自己的事情,已经答应人家要捐的钱,一定要拿出来,不能因此而失信。于是便咬牙向朋友借了100万捐赠出去。
这件事,在《福布斯》杂志刊登前,一直都没有人知道。
又一次机缘,陈树菊遇到了任教于仁爱小学的李国荣,再次捐出100万元。
她回忆道,侄子的班主任李国荣,因侄子习惯性迟到与作业马虎找她谈话。在互动过程中,她感受到了李老师是真心关注孩子教育的老师,也让她回忆起童年家庭困难时,发动募捐帮助她家度过难关的班主任黄忠顺。
笃信佛教的陈树菊觉得,这正是回报儿时所受恩惠的机会,便主动提起,“我有100万元,想捐给仁爱国小,设立一个急难救助基金,可以帮助那些和我一样,在紧急状况时需要帮助的儿童。我不想求助无门的情况,再次发生在任何一个小朋友的身上。”据仁爱国小校方表示,陈树菊设立的急难救助金很有用,帮助过很多人。而且本金至今还没动用,都是用利息在帮助人。
2001年,这次手笔更大,一下子就是450万元。
陈树菊发现仁爱小学图书馆似乎太小了,只有一间教室大,便问,“盖一间图书馆要多少钱?”
“不知道,应该要很多钱。”学校也不敢讲。
“你讲讲看,只要不超出我的范围,钱,全由我来出。”陈树菊说,如果经费超出能力范围,就去向别人开口借。不超出范围,自己就能应付了。
学校见状,担心金额庞大陈树菊不一定能负担,于是提议可以向外面商家募款,多找几家就够了。
陈树菊说,她做事一向喜欢靠自己,不喜欢靠别人。她张开手掌问道,“这样够吗?”
学校以为是50万,“50哦,不止啦!”
“什么50,这样啦!”陈树菊再用力把手掌张开。
“500哦,不用这么多啦,可能用不了那么多啦!”学校被陈树菊的慷慨吓了一大跳。校长考虑半天,这么大一笔钱,到底要不要接受。
过了4年多,图书馆落成。这是台东地区小学唯一的一栋三层楼图书馆。落成当天,她看见这栋以陈树菊命名的图书馆,嘴巴在笑,但眼泪差点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