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对海员健康的关注和改善,也开了先河。在欧洲人的探险之旅中,疾病在很多方面都被证明是所有困难中最折磨人的。1635年,卢克·福克斯曾这样描写水手的命运,说水手们“只能忍受和忍耐坚硬的船舱、冷咸肉、常常被打搅的睡眠、发霉的面包、湿漉漉的衣服,以及没有火的生活”。坏血病是长途海航过程中常见的疾病,因为传统的水手食物中缺乏维生素C;另外,船员也很容易得脚气病和食物中毒,瘟疫、斑疹伤寒症、疟疾、黄热病和痢疾(可怕的“便血”)。乔治·沃特森在1598年出版的一本书《偏远地区的疾病治疗》,是这方面的第一本教科书,虽然它的用处不大(因为他的治疗方法多半是放血或者改变饮食)。直到18世纪下半叶,医疗方面才算有了突破。当然,大不列颠岛似乎从来不乏能够忍受海上艰难生活的强壮男人—比如莱姆豪斯的克里斯托夫·纽波特,他是从一个普通的水手成长为一个富有的船主。最早,纽波特在西印度群岛打劫为生;1599年,他袭击了墨西哥的塔瓦斯科,在与西班牙人的作战中失去了一只胳膊。看来,亨利·摩根式的人物还真不少。
摩根对格兰纳达的袭击只是他无数次入侵西班牙帝国中的一次。1688年,他袭击了古巴的太子港、巴拿马波特贝洛、委内瑞拉库拉索岛和马拉开波岛。1670年,摩根占领了普罗维登斯岛,越海踏上大陆海岸线,并穿过地峡占领了巴拿马。我们不应该对其行动的规模夸大其辞。事实上,参与行动的船只往往都是些手划小船,1688年在摩根掌控之下的最大的船只也不过15.4米长,上面只架设8门炮。充其量,摩根的行为只不过“骚扰”了西班牙商业的发展。即便如此,也足以使他成为一个富翁。
不过,最令人称奇的是摩根用他掠夺来的资金所做的事情。本来他完全可以回到蒙默思郡,过上安逸的退休生活,就像他说的,成为“高贵优雅的绅士”。但是,他并没有就此闲下来,而是投资了牙买加的房地产,在米尼奥河流域(现在是摩根河谷)购置了5 068亩土地。后来,他在圣伊丽莎白教区又添置了24 280亩土地。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都是种植甘蔗的理想土地。而这正是英国的海外扩张本质发生普遍改变的一个关键因素。大英帝国以掳掠黄金起家,但是却在甘蔗种植中得以发展。
17世纪70年代,英国王室花了几千英镑在牙买加的罗亚尔港修筑了防御工事,以保护这里的港口。这些城墙如今依然屹立(不过由于一次地震改变了海岸线,这些城墙离海更远了)。由于当年的牙买加很快成为一个海盗根据地,因此,这笔投资看上去还是很有必要的。英国王室已经从牙买加的蔗糖进口关税中获取了丰厚的利润。该岛已经成为英国的一个经济基地,因此值得不惜成本进行防御。不可思议的是,在罗亚尔港监察工事建造的不是别人,正是亨利·摩根—此时的他已经被封为亨利爵士了。就在他袭击格兰纳达之后的几年内,摩根不仅变成了一个大种植园主,还成为罗亚尔港驻军的副海军上将和司令官,英国海军部法庭的法官、治安法官,甚至牙买加代理总督。曾经的摩根只是一个得到官方许可的海盗,一个民间探险家,如今却受雇于大英帝国,可以统治一个殖民地。不过,1681年在“一次醉酒后……由于反复发表种种夸张言论”,他失去了所有的官职。不过,他最终还是体面而光荣地退休了。他在1688年8月去世时,罗亚尔港的船只依次鸣炮22响向其致敬。
摩根的生涯生动地体现了大英帝国建立和发展的过程。只有从海盗国家转变为政治强国才可能改变世界,但是如果国内没有发生一些革命性事件的话,这个变化也不可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