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培多伽尔对乡村的看法源于他的亲身经历,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遭受过种姓歧视,理发师拒绝为他理发,路边的咖啡馆也禁止他入内,直到在孟买获得求学的机会后,他的这种羞辱感才有所减轻。印度的许多读者应该还记得安培多伽尔对印度乡村的描述-这些语言多少有些不是那么动听-“印度知识分子对村落社会的热爱是一种轻蔑的同情……什么是乡村?地方主义的泥潭、无知的深渊、狭隘的思想和共产主义?”
甚至时至今日(事实上今天这种现象尤为明显),安培多伽尔的塑像在哪里落成就会在哪里引发一场骚乱。他曾这样描述种姓制度,“歧视日渐消退,转为日益膨胀的怨恨。”公元前300年,麦加斯特尼斯作为塞流考斯的外交使节,被派驻到孔雀王朝的首都华氏城,他曾这样记录印度的种姓统治:“人们不得与自己种姓之外的人通婚,不得从事非自己种姓的职业和手艺。”这种状况持续了两千多年,而现在这样的描述已经不再准确。
安培多伽尔的诸多作品清晰地表达了他希望通过民主去分解种姓制度,然而这样的愿望没有实现,至少没有以他所希望的路径实现。在今天的印度,虽然种姓已与它的历史和经济根源脱离,但作为一种政治身份,它依然长盛不衰。如今,在印度一些地区,尤其是人口密集、相对落后的北方各邦,低种姓政治盛行,一些黑帮人物和有犯罪背景的人物登上政治舞台。倘若这位贱民律师有知,定会颇为震惊。他同样会很失望地看到今天印度的许多低种姓党派不是努力消除种姓制度,而是通过煽动民众来扩大他们各自的权力,或通过为他们的领袖、神灵建碑立庙,凡此种种来巩固自身地位,与其他种姓对立。从政治忠诚方面讲,种姓并非如大家所愿地让位于阶级。正如一则笑话所说:“在印度你不是投选票而是投种姓”。
然而,种姓制度规定的各种世袭职业已经逐渐分解。在城市中,甚至在农村,尽管有人仍然从事世袭职业,但这种从事已经不再具有强迫性。比如,许多高种姓的婆罗门开始从事皮革业,对他们而言,这曾是一个避讳的行业;而贱民也可以为其他种姓的人们烹调食物,即使在今天许多人仍觉得这不可思议。尽管在大约有2/3人口的广大农村,种姓间的通婚依然极为罕见,但这种情况日益增多。可以相信,历史终将站在安培多伽尔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