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胆想了一想,好奇地说:“你说它们会不会都进了历家鬼屋?”
“历家鬼屋?”
和风,残月,寂寞的四平街。
残月穿透薄雾拉出两条人影,一名健硕的汉子,一名面容消瘦的老者,两人一前一后急急地在黑夜下行走。汉子空着手,双手很自然地在前后摆动着,老者手中拿着一壶酒,时不时地仰脖子喝上一口,虽然脚步已经有些晃悠,但一双精明的眼睛始终透着一道刀一样锋利的光芒。
他道:“兄弟,我怎么感觉醉死酒楼的酒不但醉不死人,反而越喝越是清醒?”
汉子道:“你喝的是竹叶青,又不是三杯倒。”
老者道:“只有三杯倒才能醉死人吗?”
汉子道:“不错。”
老者有点后悔地说:“早知道就该来一壶三杯倒。”
汉子道:“那也不一定,竹叶青虽然醉不死人,却照样可以拿来壮胆。”
老者道:“我们真的非去不可?”
汉子看了看他,道:“非去不可。”正说着,二人已到了一户门前。
但见精雕细琢的红杉木门,鎏金明亮的扣耳大环,这一切,虽已残败老旧,但可以想象,当年这里是何等地奢华气派,单瞧门前那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便可见一斑。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汉子拾来一条木棍,冲老者道:“曾兄,把你手中的酒给我。”
老者道:“张兄弟也想来一口壮壮胆?”
张大胆道:“小弟不需酒来壮胆,我只想把酒倒在这木棍上,等进屋时好充当个火把。”
曾老头摇了摇酒壶,仰起脖子大灌了一口,才极不舍得地把壶交给他。
张大胆撕下一截长袖,将它缠裹在棍子头顶,又淋上壶中所有的酒,才从怀中摸出两块火石敲燃了火头。
火红的光亮映在两人黝黑的脸上,扑闪出各自内心的沉重。
曾老头抬眼看到房梁下各样奇异的雕画,心底不禁打起了暗鼓。
他道:“张兄弟,你说这屋中会不会真的有鬼?”
张大胆道:“别自己吓唬自己,这世头哪有什么鬼?”
曾老头双眼死盯着紧关的大门,点点头道:“对,兄弟所言不错,这世头哪有什么鬼?”
突然,眼前的死宅中传出一阵女子的歌声,凄婉苍凉,悲惨绝寰,就像是她有莫大的冤恨无处述说,只能在这寂静的深夜唱给自己听。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歌声给惊呆了,一时竟不知所措。
张大胆慌张道:“曾兄,你说这歌声是这里头传出来的吗?”
曾老头不说话。
张大胆又说:“你说她是人是鬼?”
曾老头还是沉默。
张大胆最后说:“要不我们明晚再来吧!”
他以为曾老头已经被歌声吓着,所以才会如此。
哪想曾老头却出乎意料地说:“既然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
他夺过张大胆手中的火把,使力推开了红杉木门。
歌声戛然而止。
院中落满了枯枝散叶,几株年老的枣树遮盖了大半的庭落,正值八月时节,树上结满了青青待熟的枣子,尚有几缕清幽的桂花香味不知从何处飘来。
曾老头大踏步跨到院中,径直朝正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