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狗卵子……一帮瘪犊子……”
操场上青狼来回走得像头焦躁不安的困兽,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除了岳昆仑去野战医院了,从收容站一起出来的二十多个弟兄都在,或站或蹲或坐,一副听天由命的死狗样。
“老天真是瞎了眼,怎么没收了你们!”青狼一下站住,指着一帮人骂,“让你们活着从缅甸爬到这,让你们没脸没皮地活着!你们不要脸老子还要呢,老子还想打回缅甸去,打回东北去!扎姆那瘪犊子玩意说你们是一帮臭虫,一帮烂人,我看还得加上一句,你们是一帮死不要脸的杂碎。中国大老爷们儿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我说那个东北糙爷们儿——”费卯开始还击,“别把自己择得这么干净,一口一个‘你们’。扎姆说的臭虫和烂人里也包括你,他说是要把咱们全部踢出驻印军,听清楚没?是‘全部’。”
“老子是被你们连累的!”青狼用力地挥下手,“好好训练你们会死啊?认识你们我算倒了八辈子霉了!我跟你们说,你们练不练我不管,我得留下,我得接着跟小鬼子干仗……”
“哎呦嘿,”费卯打断青狼的话,“说得跟个英雄似的。跟小鬼子干仗,你跟着我们伟大的国军干赢过吗?败了十次还是二十次?手都点不过来了吧?哪一次不是被小鬼子撵得没地儿躲。”
要比嘴损,青狼显然不及费卯,被噎在那干瞪眼。
“老大,我看就算了吧,练了有啥用?能混一天是一天。”花子早就放弃了。
宝七接着说:“口号喊得大,‘反攻缅甸,打回祖国’,鬼子又不是纸糊的。上次入缅么斯样?十万远征军入缅,多大的阵势,结果呢?只活了四万。这回靠第5军余下的八千人和那些新兵就能打赢了?塞上飞机送回国也好噻,么斯也比当炮灰强。
其他人也跟在后头七嘴八舌地说,都一个意思,放弃。
青狼唰唰几下就把上身脱光了,身板跟铁打似的,一身腱子肉亮着油光。
一帮人马上闭嘴了。这是一个信号,青狼每次要打架的时候就这样,应该说打人更准确。
“好!你们这帮王八犊子说得好——”青狼向他们翘着大拇指,“死在缅甸的那些弟兄都死的好啊,不然活活能让你们给气死。还打啥仗啊,把中国让给小鬼子不就得了!”青狼话音一落,离他最近的一个弟兄给他一拳砸趴了。
“都把卵蛋割了当二胰子吧!”青狼咣当又砸趴一个。
三十多人在往后退缩,都想离青狼远点儿,青狼那一声蛮力就不像个人。
“躲啥?怕啊?难怪鬼子一个班就能撵得国军一个连跑掉了魂。你们三十多个,老子一个,没种上啊?我是真心的替你们爹娘丢脸,怎么造出你们这帮孬货。”
一帮人不退了,互相看看,他们想试一试。
费卯捅捅大个儿,压着声音说:“一起上!”
大个儿回头看一眼,那眼神仿佛在问:“真要干?”
费卯那眼神太肯定了。
大个儿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嗷一声就扑上去了,费卯却没上。
青狼往旁边一闪,脚下使个绊。大个儿往前一个趔趄,青狼的双手同时猛砸上他的后背。大个儿轰隆倒地,就像倒了一座塔,砸起一片烟尘。
一帮蠢蠢欲动的人一下又被镇住了。
“上啊,继续飙。咋了?又怂了?”青狼挑衅地向一帮人伸出右手小指,左手一个个点过去,“你,你,还有你,一起上。”
青狼点的是费卯、宝七还有花子,神情语气极其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