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苦涩地一笑,说:“别叫我将军,就叫我的名字吧。”他对上何盈的双眼,那眼眶瞬间有点发涩。只见他闭了闭眼,轻声地说:“我给你造成了很大的痛苦了,你能原谅我吗?”
看到何盈的愣神,黎清苦笑一下:“对以前的事,我当真是后悔莫及。你现在已嫁为人妇,伤害也已造成,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何盈,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开心地生活下去。”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艰难地说:“夏王,对你可好?”他问出这句话后,周演也关注地看着何盈。
何盈笑道:“当然好,他对我甚好。”
两人同时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表情语气中实是不相信。虽说不相信,却也没有人再问。
又是一阵沉默。这时,周演笑道:“何玉,你知道吗?我们使团要出使夏国的时候,那个曾经跟随过你两天的剑客卢明,便来找到我,强烈要求与我们一起来呢。”
何盈连忙看向他,急急地问:“卢明?那他来了没有?他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吗?”她问得又快又急,一副紧张和期待不已的样子。
周演和黎清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周演才苦笑道:“玉弟,你这般着紧那个卢明。这样子,可是会让我们心里吃味呢。”说到这里,他率先哈哈大笑起来。
何盈这时也是自失地一笑,她说:“是小妹失态了。”
黎清抬眼深深地看着她,忽然在旁说:“记得以前听你说过,什么:有白发犹新,有倾盖如故。我与这个卢明相比,我就是白发犹新,他可是倾盖如故呢。”
何盈被他说得脸一红。看到她一脸的不自在,周演一笑过后,接着说:“当时我们也想带他一起前来啊。可是临行时,叫父王给知道了。父王说,当时夏王带你走的那天,这卢明曾经冒犯过夏王。这样的人不可为使。”
说到这里时,何盈已是一脸的失望之色。周演看着何盈笑道:“当时卢明知道了,脸色比你还要难看。哈哈,看来你们之间的友情,倒真是深啊。”
他说到这里,声音一顿。与黎清一起看向何盈身后,同施一礼笑道:“见过秋公主。”
何盈连忙回过头来,正好看到秋公主盈盈而来。秋公主径直向何盈走来,她一边走一边笑道:“几位相谈甚欢啊,怎么光是这样站着,不坐下来交谈?”
她笑语嫣然,继续说:“周姬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又是她的朋友。因此,如果你们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就是。凡是我做得到的事,当尽力而为。”
经她这么一打岔,故友相逢的气氛为之一松。几人谈笑着,向一旁的亭子中走去。
秋公主看向黎清两人,笑嘻嘻地说:“夏王对你们的何盈可是喜欢得紧哦,你们尽管放松心怀,不要把脸皮绷得那么难看。”
她说的是两人,实际上是看着黎清说的。周演也看了一眼黎清,见他还是表情郁郁,时不时地瞅向何盈,不由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以前何盈想过,如果有机会,定要问问黎清,他与自己父亲的仇怨详情如何?可现在随着秋公主的到来,她只能暂时按下不表。
一行人说了一会儿话,秋公主便站了起来,看着何盈笑道:“几位,周姬现在可是夏王的夫人,这样与你们呆得久了,夏王可是会吃味的。”
她嬉笑着说来,几人同时脸色一暗。这么久没有相见,才一见面就不得不避嫌离开。实在让人不快之极。黎清转眼定定地看着何盈,脸色极为暗淡。过了一会儿,他才向何盈说:“你,你要保重才是。”
秋公主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话要与何盈单独说,便慢步走到一旁。
看到秋公主避开,黎清对何盈小声说:“何盈,后宫极为复杂,你当小心才是。”
何盈看着他也轻声回道:“将军,往事已了,你与月儿也曾经有过海誓山盟,还是善待她的好。她还在等着你立她为正妻呢。”
这话说到最后,不知为何听起来有点别扭。何盈自失地一笑,心里隐隐地知道,自己对于往事,并不能全然忘怀。
黎清被她这么一说,脸色先是涨得通红,接着又是惨白。嘴唇嚅动了几下,他才喟然长叹道:“罢了,总之是一错再错。要是知道有今天,我是断断不会如此待你的。”
看到秋公主不耐烦地向这边张望,周演连忙上前插口道:“玉弟,你现在是夏王后宫中的夫人,一切可要小心啊。我是从这里面长大的,这里的刀光剑影,可不比外面少啊。”
何盈转头看着这个一直关切她的男人,温柔笑道:“放心吧,大哥。”说到这里,她淡淡地傲然地一笑:“我才不会与一些女人来争一个男人的恩宠呢。”
周演和黎清相互看了一眼,周演迟疑地问:“玉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盈笑道:“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说,我已想明白了,只要我的心是自由的,就算是天牢也关不住我。”
两人更是听得一头雾水。这时,秋公主已向三人走来。看到她走近,何盈低声说:“放心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管什么难关,我都可以过去的。”
秋公主盈盈走来,笑着对三人说:“何盈,我们走吧。”
何盈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向宫内走去。她走了几步,再回头看时,周演和黎清还在对着她张望。
两人回到走廊时,何盈又向刚才夏王所在的地方看去。这时那里空无一人。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见对面几个人转了一个弯,与她迎面碰上。
这些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夏王与那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一个丰满娇艳,一个苗条纤细、温柔婉约。虽然不算是上上之选,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她们此刻,正定定地打量着何盈,神情复杂之极。
何盈没有心思理会她们,此刻的她,正正地对上了夏王的双眼。
夏王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莫测高深的笑意,看向何盈的眼神中,带着她所熟悉的嘲弄和疏离。何盈在心里苦笑了下,暗暗想道:还真是红颜未老,恩情易断啊。
她此刻想的是,要是换做别的对他有期待的女子,见到夏王此刻的表情,岂不会心痛至极,整个人如倒在了冷水盆中?
何盈的表情一如既往,她和秋公主同时行了一礼。夏王抚着秋公主的手问:“好了,不是叫你不要行这些虚礼的吗?”
说完之后,他转向何盈,脸上的表情转为温柔深情。他看着何盈,温柔笑道:“爱姬,刚才可是见到故人了?怎么,你不高兴吗?”
何盈也是一笑,得体地答道:“妾身高兴着呢,是陛下没有看出来罢。”
夏王听到此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想道:何盈终究不是寻常女子,她才把处子之身给了孤,今日见到孤,就这般从容冷淡。想到这里,他莫名的有点不快,转眼又想道:不对,这女子狡猾之极,怕是故意做样子给孤看的。虽然如此想来,不过他再三打量,也看不出何盈的神色中,有半点不自然之处。
何盈正自笑意盈盈,忽然手臂一痛,不由愕然望处,只见夏王紧紧地揪着她的手臂。他如此用力,直掐得她都有点生疼了。
众人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秋公主三女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雪白。
夏王紧紧地盯着何盈,说:“爱姬,跟孤来一下。”说罢,也不待何盈反应过来,扯着她的手臂就向外面走去。他才走了两步,心里怒火更炽: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孤这是怎么啦?怎么如此失态?
一直来到花园之中,夏王脚步也不停,淡淡地丢下一句:“周姬,如果孤真的按你那天当着众使所求,把你另置一院关起来,不可见外人,也不可走出那院落,你会如何?”
他的声音很冷,话更是莫名其妙。何盈听了一哆嗦。她听出了夏王的意思,他是在说,现在她的生存和生死,都在他一念当中。他可以把她关押至死,也可以让她享尽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