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中年人见何盈又靠向青年,同时脸色大变,他们恰在青年拔剑之时,身子一闪,来到了何盈身后。
何盈也不躲,冲几人团团一揖,朗声说:“各位,有缘千里来相会。在下初到贵地,承蒙这位小姐看中,心中不胜欣喜,不知可以请在下喝上一杯不?”
几人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不由啼笑皆非起来。那红衣少女这时羞怒已定,当下狠狠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一个中年人看到城卫官向这里走来,一手扣着何盈的脉门,喝道:“我们走。”声音一落,几人大步向一旁走去,三下两下,就消失在街道处。
何盈也不挣扎,任那中年人扣着自己脉门。一行人来到一处酒楼前,那青年说:“亮叔,放过他吧。”
那中年人哼了一声,松开手来。何盈夸张地揉着手腕。那红衣少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说:“嘻嘻,我出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人。喂,这位公子,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国人氏?到此何干?”
她问话之际,另外四人都期待地看着她。
何盈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在下本是郑国人氏,从小就爱读书练剑,曾经立誓,非要封妻荫子,成就不朽功业。于是乎,在下于三年前,丢下刚成婚不久的妻子,远去周国游学,至今方归。”
几人起先还认真地倾听,越听到后来,越觉得不对。等她一说完,才知何盈还在戏耍他们。当下那红衣少女重重一呸,叫道:“喂,臭小子,你好过分啊。我好好地问你话,你胡编些什么?”她话中带着薄怒,俏脸上却容光焕发,看向何盈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好不动人。
这时,一个中年人冷声喝道:“小姐,别跟他废话了。”他看向何盈,说:“你这人,快快离开。”
他本来要是恶语相向的,一来何盈气宇不凡,刚才露出的那一手,只怕功夫还在他之上。二来他的两位主子都对何盈颇有好感。因此,便这么不痒不痛地说上两句。
何盈本来也是无事,只是觉得这些人很有意思,身负上乘功夫,居然在街头卖艺,便与他们嬉笑了一番。
现在见那人出口赶人,当下脸一肃,向几人行了一礼,朗声道:“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自当日后再会,在下先走一步了。”说罢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两个中年人大惑不解:难道这小子当真只是与我们做戏一场?
那红衣少女美目涟涟,一直目送着何盈离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头,蹦跳着跑到青年旁边,抱着他的手问:“大哥,那人说的话好有趣哦。”说罢,她学着何盈的口吻说:“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自当日后再会,在下先走一步了。”
青年点头道:“这人用词当真贴切有趣,功夫也大是不凡。想不到你随便一抱,居然抱出个人物来了。”说到这里,他脸一板,冲那红衣少女喝道:“你也当真放肆,这么大街上,居然对一个陌生男人搂搂抱抱的,一点也不成体统。”
少女别过头,悄悄冲那个青衣少女做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见那青年还在啰嗦,当下说:“好了好了,这话你老是说,烦不烦啊。啊,我肚子好饿哦。”她指着酒楼,抱着青年的手一松,呼地向里面冲去。
看到妹子这个样子,青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时,一个中年人走到他旁边,轻声道:“公子,刚才那人要不要去查探一番?”
青年苦笑道:“你糊涂了?我们现在的情况,怎么去查人家?”
那中年人退后一步,连忙应道:“是,是。”
玩耍了一番后,何盈现在心情大好,连一直以来罩在她心头的紧张压抑之感,也好了许多。她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向城中心走去。
这一走,何盈才知道这城池出奇地大,是个毫不逊色于文国津城的地方。郑国人酷爱音乐,何盈一路走来,乐声不断传出,其中为主要是琴和瑟之音。
这时,何盈肚子早就饿了,她找了一处酒楼,坐了下来。酒楼中,一阵琴声不断传出,琴声悠然自得,何盈找了一会儿,也没有找到这声音来自何处。
她叫了一壶酒,慢慢地抿上一口。
正在这时,小二的叫声响起:“几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何盈漫不经心地一抬头,却在瞬间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来人高大俊朗,贵气凌人,身后紧跟着一个面容冷肃的中年人。正在这时,那青年忽然回过头,对上了何盈的双眼。何盈被逮个正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时,青年大步向她走来,看到他转身,紧跟在他身后的众护卫也跟着过来。
青年来到何盈面前,行礼道:“这位兄台好生面善。”他的脸有点发红,说话之间酒气外露,看来刚在别的地方喝了不少酒。
一边说,一边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他看着何盈笑道:“在下姓拓名成,却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是不是在下的一位熟人?”
何盈摇头道:“在下叫莫林,与兄台并不相熟。”
拓成哈哈大笑起来。他笑过之后,大声叫道:“小二,把这些全部撤去,把最好的酒菜摆上来。”
吩咐过后,他看着何盈,举起酒杯,说:“兄台勿怪,在下见兄台气宇不凡,心生仰慕,因此想与兄台好好痛饮一番。”
何盈打了一个哈哈,与他干了这杯酒。那些侍卫们,这时也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下,大吃大喝起来。
拓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何盈,他喝了一杯酒,忽然说:“兄台贵姓?是何国人氏?”
何盈笑嘻嘻地道:“在下叫莫林,是周国人氏。”
“周国?”拓成沉吟一会儿,忽然一脸感慨地说,“周国啊,两年前在下曾经去过那里。”
何盈说:“看来拓兄见多识广,去过周国也是情理当中。”
拓成干了一杯酒,自顾自地说:“在周国,我见到了名满天下的玉郎君。”
他说到这里,何盈一凛,不由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低着头,并没有看向自己,知道他并不是认出了自己。
拓成自顾自地耍弄着手中的酒杯,说:“万万没有想到,玉郎君居然是一个女子。那么仙人似的,俊秀出尘的人,居然成了夏王的区区姬妾。”
说到这里,他在何盈愕然的表情中,长叹一声,手撑着头,苦笑道:“说实话,当时我要是知道她是一个女子,怎么着也会想尽办法,求得芳心。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啊,却被我错过了。”声音中有着无限的失落和伤痛,浑然是情根深种。
这算粉丝?还是算另一种一见钟情?何盈又是诧异又是好笑地想道。她喝了一口酒,学着他的样子撑着头,状似随口问:“玉郎君似乎一早就是嫁了人的,嫁的人还是周国的大将。兄台就算有意,却又能怎么样?”
拓成抬起头,看着她喜道:“原来莫兄也是同辈中人,对玉郎君的情况这般清楚。”何盈嘴角一抽,还没有回话,他又说:“黎清这个懦夫,惧他何来?可惜啊可惜,这样好的女子,居然落入了夏王之手。要是我,要是我,一定宣告天下,娶她为妻。”
何盈心一跳,拓成仰头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苦笑道:“也不知怎么,和莫叶一见,在下就有一种亲切感,似乎早就相识过一般。因此,这藏在心中多年的话,竟然不顾场合,向莫兄倾吐,莫兄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