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治忙不迭地抓了兜裆布与衣物,赤身裸体地从檐廊飞奔而下,往黑魆魆的夜路上死命逃去。虽说富治的长相没被对方瞧见,身份不至于曝光,但从那以后,他只要在路上见到那家的女儿,总觉得尴尬不已。
在此之前,富治常听到有人弄错夜淫的对象,总以为只是编造来逗人发笑的桥段。
当富治把这件糗事告诉忠助后,他先点头附和自己也曾被追赶过两次,接着他又自夸地说那样也别有趣味,反而更让人乐此不疲。他这番歪理着实让人没好气。
正因他是这种登徒子,所以对哪个聚落什么时候举行毒鱼之类的活动,消息特别灵通。
“明天比立内要毒鱼,一块儿去吧!”忠助照例邀约富治同行。
由于前年夏天那次不愉快的经验,富治起先不太想参加,但也找不到借口拒绝。在忠助的热情邀约下,他又觉得重返温柔战场也不错,于是两人特地花了近两个钟头下行到比立内。
富治与忠助到达的时候,毒鱼活动已经开始,村民们高声欢呼着赶捞鱼群。在这种热闹的情况下,就算几个外地人混入其中,也不会遭到村民们的斥责。
富治就是在那里被一名姑娘所吸引住的。
那时候,他卷起由陆军军方淘汰抛售的军服裤管走进溪里,正要涉水至略深处,想抓起一尾药性消退即将苏醒的大樱鳟。另一个人也正伸手想捉那尾樱鳟,他们两人的额头就这么撞个正着。
富治“啊”地叫了一声抬起头来,却见眼前有个姑娘也在搓揉着额头。富治看到这姑娘的同时,全身犹如被洒上了甘汁毒液般麻木。他许久说不出话来。
在富治看来,这名姑娘简直漂亮得美若天仙。尤其她那从耳际至下颌间鼓膨白皙的面颊,教人忍不住想掐捏一把,或是张嘴大咬一口,煞是浑圆可爱。此时,他只能用一见钟情来形容他的心境了。
“那……那个,撞到你抱歉对不起。这……这个,这个给你,拿去就是了!”富治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语无伦次,只一股脑儿地将抓到的樱鳟强塞进姑娘的手里。
姑娘睁大乌溜溜的眼珠,接着露出皓齿嫣然一笑,头颈微倾地问道:“真的可以收下吗?”
“你就拿去吧!”说完,富治哗啦哗啦地踢着水,从深水处涉向溪流。
当富治转头看时,发现那位以袖带束紧衣袖,双手抱着两尺余长樱鳟的姑娘,正笑眯眯地朝他欠身致意。
富治仅轻扬了手回礼,便缓缓走回岸上。其实,他很想再与姑娘多攀谈几句,却为自己的手足无措感到狼狈不堪,只能尽快逃离了。
有只手从背后轻顶了富治一下。原来是忠助。
“你傻乎乎地笑啥?”
“那姑娘可爱得简直令人掉魂呀!”
“在哪儿?”
“就在那儿呀,那个抱着鳟鱼的姑娘啦!”
忠助顺着富治的指示方向望去,旋即蹙起眉头。
“噢,那不是文枝嘛。那个女的不可以啦!”
“为啥?”
“你不知道?因为那姑娘是长兵卫家的女儿!”
富治听完大为震惊,甚至感到像被冰冷的手捂住面颊般僵冷。
长兵卫正是富治与父亲一同作小佃农的地主家。他虽然知道那家有个独生女,却从未亲眼见过。
“我是第一次看到她。”
忠助露出了然于胸的神情说道:“这女孩可是人家的掌上明珠呢!她爹绝不让这里的小伙子靠近她半步,听说也不让她出门抛头露面哩。”
“那为何今天会来毒鱼呢?”
“这个嘛……”
忠助似乎也无从得知详情。
富治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有没有?”
“啥?”
“有没有跟她夜淫过?”
“开啥玩笑啊!你想想,万一被逮到了会出啥事哩?会被文枝的爹给宰了!”
忠助没命似的摇头否认。
“这样啊……”富治嘴里嘟囔着,眼睛却始终凝视着文枝的倩影。
忠助问道:“你该不会……想跟她夜淫吧?”
富治视线依然停留在文枝身上,点了点头。
“忠助,你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忠助目瞪口呆地瞪着富治,不知道他是不是疯了。
如果忠助没说文枝是长兵卫的女儿,富治大概还不会立刻想要跟她夜淫。因为当年他祖父以寥寥几分田地作为抵押物,最后却因无力偿还而被夺走土地,迫使他们家沦落为小佃农的,正是长兵卫的祖上。尽管表面上不说,其实直到富治这一代,对此仍积恨未消。
富治此时方领悟到,其实爱与憎是一体两面,就看你用什么角度看待它。
富治对自己竟会爱上根本没交谈几句的姑娘,感到极为不可思议。同时,他只要想象着自己半强迫地与那受尽父母呵护的她夜淫的景象时,他的下半身便胀疼得要命。或许与其说这是他对长兵卫的恨意,不如说是对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文枝的吸引而感到懊恼吧。
富治总觉得今晚他已失去理智,但尽管明白这个道理,一旦点燃的情欲冲动可没那么容易扑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