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你要去哪儿？”

我说：“我准备回家。”

他的眼睛扫向墙上的挂表：“现在是凌晨两点钟。”

含蓄失败，我愣了一下，又坐回床头，扭头看他：“那我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晚？我睡客厅就行。”

他点点头，又把杂志放回枕头底下，下了床，打开立在房间角落的衣柜，掏出一床被子和枕头，告诉我，他睡客厅，我睡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门。

我愣在原地，不能言语，但我还有脑子，又想了很多。既然他准备睡客厅并将床留给我，刚才又为什么要靠在床头看杂志，若是我一夜不醒，他是否真的会干点禽兽会干的事？

我掏出枕头下的杂志，皱起了眉。

这哪是一本杂志？这分明是一本商场打折明细。

它原本是塞在我家邮筒里的，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顺手拿了放在包里，打着若是婚礼无聊就研究价目表的主意，没想到后来喝醉了，好像在被黎先生送回来的路上拿出来扇风，又好像曾经把它卷成筒状大唱《死了都要爱》。

我下了床，捡起地上那本杂志，打开一看，又是一本打折明细，是超市的。

我坐回床头，手里拿着两本明细，想通了一件事——黎先生一定是看不进去的，因为男人都看不进去打折咨询，他们只会看女人，并且为女人的打折品付钱。

由此可见，黎先生留在房间里，一定是为了欣赏我的睡觉姿势，再一并思考何时禽兽何时不禽兽。

得出这个结论，我又开始发愁，到底是穿着这身红色衣裤睡觉，还是擅自打开黎先生的衣柜借用他的睡衣？

女人对男人的睡衣一向没有抵抗力。

好奇心打败了理智，我又一次跳下床，打开衣柜，满眼全是西装、衬衫和休闲服，我又打开下面的抽屉，第一层全是配件，第二层全是内裤，第三层全是袜子。

他到底穿什么睡觉？

裸睡。

这两个字跳进我的脑海里，我激动了，想也不想的悄悄打开房门，透着门缝往外张望，也不知道是不是期盼看到一副裸体。但我只看到一张背对着我的长沙发，上面露出一个乌黑的后脑勺，再往前看是一台电视机，正在演《壹号皇庭》的第五部。

我喜欢看《壹号皇庭》，尤其喜欢饰演女主角的宣萱，因为她总演智商很高的专业人士，还有，她演绎的角色大多会爱上一个曾经对前女友很痴情的男人，她真傻。

Miumiu曾说，我之所以会喜欢这样的女人，那是因为我自恋，越是聪明的女人越懂得欣赏专一的男人，而对前女友专一的男人就像是海洛因。

黎先生发现我就站在他身后，是一分钟以后的事了，他回过头来看问我要不要一起看。那不是客套话，他似乎很肯定我会过去。

我果然走了过去，坐下，刻意瞥了他脖子以下的身体一眼，仍旧穿着刚才那身休闲服，没有光着。

遗憾的同时，我吁了口气。

剧情正演到欧阳震华饰演的男主角之一爱上了蔡少芬饰演的女主角之一，她是做特种职业的，不是自愿沦落的，只是迫于生活的无奈。这世界上的男人和女人总在迫于无奈，迫于无奈是对生活选择的最好借口，有的人迫于无奈杀人，有的人迫于无奈被杀，有的人迫于无奈出轨，有的人迫于无奈出柜，而这部电视剧里的欧阳震华也是迫于无奈的间接害死了蔡少芬的老公，他想补偿，但没想到连感情一起赔了进去。

这是女人们最爱看的戏码，被爱就是卖点。

看到这里，我很郁闷，忍不住说：“为什么他会甩了之前那个纯情的女朋友，而喜欢上一只鸡？”

黎先生正在喝水，被我的话呛了一口，咳嗽了很久。

然后他说：“你怎么知道之前的那个很纯情？”

我看向他，认真的说：“在他和前女友上床的时候，前女友很害羞，她应该是第一次。他放弃了将第一次献给他的女朋友，就为了喜欢一个不知道把第几次献给他的女人，他是不是很奇怪？”

黎先生没有反驳我对纯情和鸡的辩证关系，只是同样严肃的对我说：“感情是不能用次数衡量的。”

我想了想，认为他是在说他自己和林若，或许是想暗示我他和欧阳震华是一样大方的，不吝分享。

过了一会儿，我又说：“那你会爱上一只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