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忌山一夜记(18)

山魔:嗤笑之物 作者:(日)三津田信三


啊!一只手哧溜一下从我身后伸出来抓住了我的脖子,手指就像吸血的蚂蝗一样,钻进我脖子上的穴道,窜入身体。我像那个妖怪一样开始疯狂大笑。

当然,以上只是我的想象,一想到这种恐怖的结局,我就两眼一花,朝前方倒了下去。

幸好此时坡道已经变得平缓,我才没一头扎进面前的草丛。爬起来后,我尖叫着撒腿就跑。

斜坡变成了九曲十八弯的山道。就算会摔得半死,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整个人就像只没头苍蝇似的,看见路就往前撞。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才发现那东西就站在我的前方,堵住了我的去路。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尖叫声早已变成了临死前的悲鸣。

之后发生的事,我真的不想写。

周一清晨朝三山出发,周二从乎山逃出,这段时间里经历的事对我来说简直比鬼故事还要恐怖。

那时候发生的一切仍旧历历在目,真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简直不堪回首。而在此之后,回到了正常生活中的记忆反倒变得模糊不清了。

这种荒谬绝伦的经历真是祸害不浅哪。

但我必须写下去,因为在奥户村中的所见所闻,让我对在山中碰到的以及那栋房子碰到的那些人、那些事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现在能记起多少就写多少吧。

我在乎山东山道遇到的那个东西并不是追着我一直笑的山魔,而是揖取家的当家力枚。他先安抚我的情绪,让我冷静下来,接着就把我带回揖取家。换言之,东侧的山道通往揖取家,而西侧的山道通往锻炭家。

我在揖取家换下脏得一塌糊涂的行衣,用昨天剩下的热水在浴室里洗澡。换上主人家干净的衣服后,被用人带到客厅休息片刻。之后他们开始问我昨晚事发的经过,我对他们的提问一一作答。期间力枚沉默不语,始终侧耳倾听,偶尔会用眼神提醒我继续说下去。他和立一差不多大,年龄应该在五十开外,就连身材也有八九分相像。不同的是,力枚看上去更为威严。或许是他的威严让我感到安心,我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细节都说给他听。

我说的“鬼”话他们会信吗?起码从他们的表情里我看不出来。但当我说起立一一家消失的事时,他们还是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并略带惊慌地开始提出各种问题。

力枚也开始渐渐了解事情的始末,知道我是怎样与立一一家相逢并且发现他们消失的。

“我不知道立一先生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也不明白在门闩挂上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出门的。但我能确定的是,他们肯定是走东面的山道进村的。”

听我这么说,力枚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但他用极其冷静的声音回答我说:“哎,这不太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

“其实昨天白天我去拜访过立一先生。”

“什么?你去过那座房子?”

“对,而且我还和他儿子平人聊了一会儿……唉,就是这样。对了,我还把打火机落在他们家里了。”

我想起来了,那个像壁龛一样的空间里的确有一个很高级的打火机。原来那是力枚的东西啊,我把这事告诉他。

“看来我没记错,是掉在他家里了。本来我想在吃早饭前,散步去他家找找看的。”力枚说道。

“那我在山道上碰到你是在什么时候?”

“是六点四十分左右吧。不对,今天五点半天就亮了,我在天亮前就起床做好了出门的准备。所以我出门后走到山道时,也就是走到供奉‘黑地藏菩萨’的祠堂前的时候,我的女婿将夫追上了我。”

这时,我觉得力枚的神色有些奇怪。力枚给人的感觉落落大方,但他在提起女婿的时候,眉头却微微皱了一下。

“我们就站在原地聊了一小时。”

“请,请问,您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就一直站在那里,期间没有人从山上下来过?是这个意思吗?”

“嗯,你说得没错。”

“那么说,他们应该走的是西边那条山路……”

“不,这不可能。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从那座山崖上爬下去非常危险,再说立一一家不光有女人,还有老人和孩子。”

“但是……”

“少安毋躁,西边那条山路或有蹊跷,还是再去看看为妙。”

说完,力枚好像想到了什么,离席吩咐了下人几句。但他回来后没告诉我结果,只是反复让我耐心等待。

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便开口询问立一的事。

只听力枚说道:“那家人的确很奇怪。但过那种生活的人,会娶一个比自己年轻这么多的妻子也不奇怪啊。”

据力枚说,立一应该五十六岁了,但他的继室阿芹在二十王到三十之间的样子。立一和前妻生的孩子平人也已经二十过半了,所以这对母子差不了几岁。阿芹的母亲阿辰六十多岁,立一和阿芹的女儿百合大概八岁。

“连您也不知道他们准确的岁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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