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基于怎样的复古趣味,姑父给长子取名泰山,次女取名峨眉,犹他州还有个小农场,养了三匹马,五条狗,分别命名为少林,武当,崆峒,昆仑,嵩山,衡山,全真,以及古墓。总的来说,只要把这些名字从头自尾喊一遍,就觉得豪气陡生,其乐无穷,只恨邻近的老外没文化,听不懂中文。
既然傅越明是泰山的朋友,郦小桥也只能招供了,“唉,其实,我刚才碰到的老朋友就是他。因为说了元健之来接我,所以不想让他瞧见。”
“原来是他……你躲他干什么?傅越明很不错啊,连泰山那么冷淡的家伙都常常称赞他。不过,我听说他下个月就要回国了,真可惜,本来还想介绍给你呢。”
“原本就认识的,何必再介绍。”小桥拿出一袋巧克力豆,抛了一颗在嘴里。这是刚才艾什丽送给她的,那小姑娘对小桥的印象倒是很好。
“喂,老实交代,你跟傅越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嘛要那么怕他?泰山对我说,傅越明刚到这儿来的时候,好几个女孩子想要约他,可是他谁都没搭理,据说是因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难道,你们……”
“白大小姐,你就别瞎猜了,他只是我小时候的同桌而已,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又想不出什么共同话题,见了面也尴尬得很,倒还不如不见。”
郦小桥若无其事往椅背上一倒,伸长手臂支在颈后,转头看向窗外如水的车流。
摇晃的甲板上,她笑着对傅越明说,“我是一丁点都记不得了。”
怎么可能记不得呢?那是她这辈子最虚伪的时刻。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嘴唇,回忆起六年前最后一次跟他碰面时的场景。
那一年夏季,天热的反常,十九岁的傅越明站在梧桐树影中,哑着嗓子说,“小桥,你……”
这是个没有完成的问句。
郦小桥伸出纤细的食指,压在唇畔,“嘘——” 她看着他,脑海中闪过高中毕业前夕,珍珠泉迷宫中那个稚气的不完全的吻。踮起脚尖,她轻轻的揽住傅越明的脖颈,旁若无人地将自己的双唇贴在对方紧抿的嘴唇上。
“越明,我要走了。这个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