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兄弟,是要买胭脂水粉送人吗?”一个突兀的男音响起。
“啊?”
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美仁被这一声唤回神时,才发现自己正立于一个卖杂货的小贩跟前,手中正捏着一盒姑娘家用的胭脂。惊觉与自己的装扮着实不配,慌乱地松了手,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
抬眸之际,正好撞上向昕一脸若有意味的探究之色。
向昕轻笑出声:“喜欢就买好了。”
唉,美仁深叹一口气,不停地在心中懊恼,念着自己不能想事情,一想事情,就过于沉浸。
“买回去你搽?”美仁挑了挑眉,戏谑。
“啊?”向昕听闻,一时间愣住了。
见向昕那副呆样,美仁翻了翻白眼,尔后不禁又轻笑出声,果然是根木头。虽然死命地在他面前不承认自己是女儿身,这根木头倒也识趣,自那次之后都未曾再提及过。
美仁又看了他一眼,便径直地往前方走去。
一直没有听到那根木头的声音,美仁顿觉奇怪,转身却见他从那卖胭脂水粉的小贩处一路小跑过来。
待人到跟前,美仁开口道:“昕大哥,我饿了,请我去福忆祥吃一顿好吃的吧。”
向昕想都没想便应了美仁。
福忆祥是信阳县最大最好的一家酒楼。进了福忆祥,美仁与向昕选择了二楼拐角处临窗的位置。未久,店小二便上了几道招牌菜。
向昕一直为美仁夹菜,话不多。同样的,美仁也只是默默地吃着菜。
吃到一半,美仁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向昕道:“昕大哥,明日我便打算离开信阳县。”
正欲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向昕惊愕地抬眸看着一脸平静的美仁,缓缓地,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凝视着她,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问:“要去哪里?”
“紫玉山庄。” 美仁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起伏。
向昕微愣,未待他开口,美仁接着又说:“明经堂是我爹,我是他的……私生女。之所以我会来到信阳县,是因为知道他会来贺寿,而我是特地来找他的,我是来寻亲的。之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因为我在来信阳的路上用光了盘缠,不得不一路行乞而来,而骗你的目的是为想有个住的地方。没想到真的进了蓝府,也找着机会相认了。他让我回紫玉山庄认祖归宗,所以……”见向昕的脸色有些不对,美仁便停住了没再说。
紧抿着唇,向昕一直不语,半晌,方开口接道:“所以,你打算明日动身去紫玉山庄找你爹?”
“嗯。”美仁轻应。
蓦地,向昕的声音变得很大:“好,明日一早,我会安排马车送你上京城。”
怔然,美仁听闻连连摆手,急道:“不用了,昕大哥,真的不用了,我会随……会随……会随我二哥一同上京。” 美仁咬着嘴唇,憋了好久,才说了“二哥”两字,而那“二哥”偏偏不凑巧刚好就是与她八字不和的痨病鬼明景升。昨日,她就打听好了,这些天蓝家的事也稍稍冷了些,终于有了个了结,而明景升也准备明天动身回京。
“你二哥?”向昕惊诧地问道。
“嗯,对,就是明景升。”美仁干笑几声应道。
“好。路上有人照顾,我也就放心了。”向昕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太自然。
“昕大哥,你别难过,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到了京城,我一定会给你报平安的,还有,你想我的话,若是方便,也可以上京城去看我啊,汴京离信阳也不是很远啊。”美仁用筷子轻敲着盘子,对一脸落寞的向昕道。
脸色微窘了窘,向昕的耳朵又憋红了,口吃道:“我……我……哪有像你说的那样……”
“呵呵呵,那好吧,那是我想你,好不好?”美仁揶揄。
这一下,向昕的整张俊脸全变红了,美仁见着,捂着嘴笑个不停。
美仁也弄不明白,为何要告诉向昕自己的行踪,若是按着以往,她会在拿到圣经后,想办法直接走人,她可以很卑鄙,很不负责的,因为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卑鄙得有理,而这一次却是破天荒了,不但话说得真假掺半,就连她的行踪也告诉了他。
次日,应美仁的要求,向昕答应她,不去送她出城,却在临行前,交给了她一个布袋,嘱咐她只许出了城才可以看。
在离开衙门,美仁便打开了那个布袋,掏出里面的东西,不禁微微一愣。
竟是她昨日错拿在手中的一盒胭脂……
起
天空又飘起了片片雪花,不一会儿便是漫天飞舞,空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新舒爽。
粉琢的女娃儿一点也不畏寒,立在洞外,以一双粉白的小手接那片片六角状的雪瓣,盯着它在掌中慢慢化成一滴水珠。她开心地甩掉水珠,再重新去接雪瓣,天真的笑声穿透着整个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