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李遥和曲莫浮?"我恍然大悟,"他们是师大的……"
张云刚叼着墨镜的腿儿,收好钱和票:"谁啊?"
"谁都不是,走啦,十八。"路芳菲拽着张云刚的手臂,朝我摆摆手。
我去到烧烤店,阿瑟和左手聊得还不错,方小刀笑得嘴都有点儿歪了,
我还没坐稳当,阿瑟就拉下脸:"小麦,搜身,搜十八的身,看这小子赚了多少钱?竟然把咱俩扔在咖啡厅,自己跑得兔子似的……"
小麦幸灾乐祸地笑,竟然真的开始翻我的口袋,我一直都想不到小麦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竟然把我牛仔裤两个口袋里的东西都给翻出来了!
"三十、四十五、八十、一百三?呀!"阿瑟睁大了眼睛,"十八,你竟然为了这么点儿钱就把我扔在咖啡厅了?你还想不想活了?"
我小口地喝着啤酒,没敢吭声。
"秦谁无梦谬?"可能是喝了酒,左手竟然兴致很高地念着我口袋中翻出来的一张纸片,左手疑惑地看着我,"秦谁无梦谬?今影花闹……什么意思?"
我嘴里的啤酒一点儿都没糟蹋,非常厚道地喷了方小刀一身,我忍不住笑出声,左手愣愣地看着我。
"你说的什么啊?"阿瑟皱着眉头,抢过纸片,"秦谁无梦谬?什么啊?老兄,你有点儿文化好不好?这是'秦淮无梦寥,钤影花闹'好不好?和李遥兄江南曲……"
阿瑟、方小刀和小麦都笑了,左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我忍住笑,抢过那张纸片装到口袋里。
我开始打圆场:"我写得有些草了,是我笔法的问题。"
阿瑟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搂着左手的肩膀笑:"你太有才了,秦谁无梦谬……"
方小刀本来脸就憋得通红,阿瑟一这么说,方小刀扑哧笑出声,左手的脸色和表情都难看到极点。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啤酒,因为阿瑟怪罪我为了两张音乐会的票,就把他和小麦甩在咖啡厅,所以他要罚我喝酒,我知道这是阿瑟的借口,阿瑟不过是想找借口跟我喝酒而已。
那天晚上,左手也喝了很多啤酒,左手喝得闷闷的,我知道左手闷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读错了我写的诗词。不知道那些诗词的意思是一回事儿,如果连字都读错,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阿瑟架着左手去台球室的时候,左手的很多动作都有些僵硬了。
小麦喝了点儿啤酒,醉得不省人事,睡在另一边的沙发椅上。
台球室人不是很多,阿瑟和左手打台球的时候,我就仰靠在球案旁边的沙发椅子上躺着,感觉灯光摇来摇去的,我眼前模模糊糊的,能清晰地听见球杆撞击台球发出的声音。我看见阿瑟叼着烟,台球杆在阿瑟的手里转着,每个动作都那么帅气。
方小刀拽了把椅子,坐到我身边,含含糊糊地说:"十八,你觉得左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有点儿听不清方小刀的声音,我仰靠在沙发椅上,台球室的灯光晃得人心慌。
左手的衬衫敞开着,牛仔裤的皮带刚好卡住了衬衫的一个下摆,左手俯身靠在球案上,架起手指,另一只手滑着球杆,我能看见左手散落的衬衫下棕色的肩膀。左手的眼神从球案上飘起来,晃晃悠悠地看着我的方向。
我借着醉意,也看向左手,我听得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像是跑完了八百米。
我可以和阿瑟称兄道弟,我可以毫无顾忌地看向阿瑟的眼睛,小麦说上来翻我牛仔裤的口袋就翻个底朝天;
我可以和李遥和诗词,从《诗经》谈到《山海经》,从唐诗宋词说到上下五千年;
就算之前曾经失败了那份儿爱情,毕竟有让我无畏无惧靠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