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无意识:"就测和别人沟通吧。"
左手点了支烟,转着手里的打火机。
"'谈'字从言从炎,互为依存,炎而上,所以我觉得,应该会谈得顺利,就是只会越谈越好,不会越谈越糟。"曲莫浮看看我,又看看左手,好像笑了一下,"谈者,和怿而言之。十八,所以你不要着急,对方说不定比你还着急呢,嗯,彼此静下心来,慢慢地,试着去了解对方,就会谈得很好了。"
左手突然开始不停地拍打着衬衫,我看见有烟头从左手的衬衫上滑落。
曲莫浮喝了一口啤酒,笑:"'谈'字五行从火,吉,目前刚刚秋天,所以按照火为水之妃,近期谈开最好,不要拖到深冬,要不就干脆到明年开春再说,木生火的,怿字意思就是悦,说话本身就像是在聊天,多说点儿对方喜欢的,氛围轻松就好啊。"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曲莫浮,说实话,我急急地打断曲莫浮说测字,是怕曲莫浮把那天我和欧阳在一起的事情说出来,我心里并没有特别的想测字的意图。我抬头,看见左手也迷茫地看着我。
那天晚上,喝完酒已经很晚了,晚到酒吧都要打烊了,曲莫浮真的喝醉了,他走路的时候有些跌跌撞撞的。但他却不肯留下来,也没有如我预料的那样去见路芳菲,我很奇怪曲莫浮为什么这么突然地来找我,又突然地离开。
想不明白的时候,我就想可能曲莫浮身体里的某些东西在作祟,就像我用圆珠笔画着一串又一串的兼职工作,画到最后,我恼怒地掰断了圆珠笔,还用圆珠笔用力戳学校食堂得了黄疸病的馒头。
人有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的寂寞,寂寞的时候你就一定想找人说话,听你说话的那个人除了会回应你,还需要非常的安全,然后你所有的窘态和秘密都会像是对着大风、对着黑夜吼出去,然后深呼吸,然后再变回原来的自己。
曲莫浮上出租车的时候,非常小声地跟我说了一句话,曲莫浮说:"十八,别告诉李遥,我来找过你。"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着曲莫浮。
曲莫浮靠着出租车的车窗,看着我笑:"在李遥心里,我是他的朋友,而他是你的朋友。"
然后,出租车开走了,我愣在原地,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左手点了支烟,香烟的火星儿在黑夜里一闪一灭的。
"去我那儿吧。"左手低着头,用脚在地上碾着什么东西,"学校现在进不去了,都后半夜了。"
去到左手租的房子,索多多没在,客厅的灯坏了,左手打开厨房和卧室里的灯。
我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好几天没有洗的饭盒,饭盒里竟然还有一个鸡蛋。左手胡乱地把客厅里碍事儿的东西用脚踢开,啤酒罐儿撞到暖气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看见有内裤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左手竟然扔了条毛巾过去,盖住沙发上的内裤!我有些想笑。
我进了房间,关上门,听见左手的声音:"要不要喝点儿啤酒?"
"不了,我得早点儿睡,明天上午还有课呢。"隔着房间门,我跟左手说着,左手没有再说话。
房间的床很乱,我躺到上面,感觉后背被硌住了,翻身摸着,从床单下面摸出来两盒卡带盒,我侧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着晚上曲莫浮在酒吧跟我说过的话,然后,有敲门声。
"十八。"是左手的声音。
我起身开门,黑暗中,左手手里拿着两罐儿啤酒,我能看见左手手指间的明灭的烟头,左手站在门口看着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我睡不着。"左手把手里的啤酒罐儿递给我。
我接过带着水珠的冰镇啤酒,犹豫了一会儿,我说:"左手,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