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只有一扇铁窗,四周的墙壁用巨大的青石块砌成,地上铺满了枯黄的稻草,老鼠从杂乱的稻草下爬出来,窜过潮湿的墙根。第二天,几缕病恹的阳光从窗子里泻进来,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昏迷中的樱泽,他的双手被捆绑着沉重的玄铁锁链,星痕躺在他的身边,鬓发上沾满了稻草。
星痕睁开眼看见他,蓝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泪光,趴在他身上哭泣了出来。她攥着拳头打在他的身上,悲喜交加地说:“你还活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看着泪流满面的星痕,点头说:“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星痕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问:“这是什么地方?”
樱泽站起身说:“总之不是好地方。”
一阵铁链的碰撞声,古老而厚重的石门被打开,沉重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慈祥的笑声隔着铁栏杆传来:“有贵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一位白发苍颜的老人佝偻地拄着一根铁杖站在门口,雪白的胡须,年华垂暮,瘦削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樱泽看了一下四周,老鼠被脚步声所惊动,四处逃窜,他自惭形秽地说:“你家客厅设计不拘一格,一看就知道你有品位。”
老人笑道:“客气,客气。”
樱泽也随声附和地大声笑了出来,他举起手上沉重的玄铁锁链,笑容可掬地说:“老庄主宅心仁厚,还没有见面就送这么大一份厚礼,让我们受宠若惊,这么慷慨阔绰的大手笔,只有枯萨才有这劫富济贫的高尚品德。”
枯萨的笑容苦涩得像晒干的柠檬,脸上的皱纹凑在一起勉强地挤了一个微笑,若无其事地说:“应该的,应该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樱泽拉着星痕,相见恨晚地和枯萨拥抱,感激涕零地说:“既然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们今天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
没有等枯萨回话,也没有被阻拦,樱泽拉着星痕跑向青石的阶梯。阶梯的四壁皆是古老的石殒,是一条天然的隧道,樱泽一直奇怪为什么一路上没有一个追兵,也没有人拦截,他们穿过洞口的一瞬间,樱泽又乖乖地拉着星痕回到了洞穴的牢房里。
枯萨坐在石阶上微笑地看着他们,慈祥地说:“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
樱泽这次怎么也笑不起来了,喃喃地说:“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们走,我们真的认识路,你真的不用这么热情,在门口架了十二门火炮来欢送我们。”
枯萨拄着铁杖,面对着窗子外仅存的几缕阳光,叹息道:“自上古圣战以来,没有人能够离开这里。你们是第一个穿越迷雾森林来到这里的人,签下死亡契约,你们在这里就是完全自由的。”
樱泽一再声明说:“我想这是一个误会。第一我们并没有想到这里来,第二我们只想离开,我们真的很忙。”
枯萨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唯一的选择就是签下死亡契约,你们将在涅槃中获得永生。”
樱泽一脸痛苦的表情,面红耳赤地说:“事到如今不能再隐瞒了,其实我们不识字,根本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枯萨狰狞地笑了,笑声久久地萦绕在洞穴之中的牢房里。他的铁杖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圈内散发出炙热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洞穴。火焰慢慢地展开,形成了一个卷轴的形状,远古的象形文字在卷轴上盘旋。枯萨用沙哑的声音说:“这份死亡契约不是用文字来签署的,而是用鲜血。”
星痕的蓝色瞳孔里被惆怅的记忆涂鸦得愁绪万千,她若有所失地问:“据我所知,在上古圣战爆发的前夕,曾经有一个人离开了井泽镇。”
听到这句话,枯萨的眼神变得恐慌无助,他感觉到局促不安。他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星痕,疑惑地问:“你和渃澌什么关系?”
星痕摇头,迟疑地说:“我和她没有关系,我只是道听途说。”
枯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感慨:“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的眼神,闪烁着繁星一样的光芒,碧波的眼睛忧伤得就像蓝天,这是伟大的月氏血统,你的体内流淌着月氏的血液。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你就是暗夜时代暮雪族唯一的遗孤,卡尔诺斯的皇族守护者。渃澌是你母亲?”星痕没有承认,也没有点头,只是奇怪地看着这个老头。枯萨又继续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她一样伟大,她虽然贵为卡尔诺斯的国母,却用自己的一生谱写了卡尔诺斯最后的历史。她也是唯一一个安全离开井泽镇的人。”
“在上古圣战爆发的前夕,我母后为什么会来井泽镇?”星痕问。
枯萨摇头,说:“在圣战爆发的前夕,她被一个神秘人约到这里,有人要告诉她一个惊天的巨大阴谋。确切地说是一场谈判,她却不知道这场谈判的本身就是阴谋的一部分。”
“谈判?一场关于什么的谈判?”星痕想起母亲,不知不觉泪流满面,迫不及待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