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1)

总有妖孽等你收 作者:这个梨


在刘伶很小的时候,天桥下,一笼荫翳里,总有三两个摊子挂个小幡子,戴了墨镜的算命先生虚张声势。那些老头儿喜欢和她爹妈神神秘秘地嚼着舌根:“你女儿命犯孤煞,一辈子孤独终老……”

刘伶同志从小就没什么鬼神敬仰。

不过那时候太小,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孤煞”,只知道那大约是不好听的话,于是她狠狠吐口唾沫,大摇大摆地跑开了。再大点,明白是啥意思了,她往往扯了嗓子就骂:“老娘命里金木水火土样样泛滥,就是不犯孤煞!”

再后来——

她中学时,同学在玩早恋。

她大学时,鸳鸯成双入对。

她工作以后,老同学连孩子都有了。

刘伶终于有了点危机意识,总结再三,咱自身条件不赖,为什么身边没一两坨牛粪让咱插上去?还不是因为自己太粗,没点儿女孩子的娇、嗲、娘。

只有认识错误,才能改正错误。

从此,老姑娘踏上了以“娇、嗲、娘”为准则的道路。

别说,这招还真挺管用。

自从她娇了、嗲了、娘了,果真给她吊上个老公。

不管质量咋地,自己好歹也告别了单身。

但未经考察与事先试用的产品,终于在这天暴露出不良的一面。

翡翠谷里,刘伶这可是亲眼看见一个礼拜前,和自己相亲、然后闪电结婚的那个男人抱着另外的女人吻得忘情。她嘴角抽了抽,脑袋一片空白,和声说了一句“打扰了”,然后默默退开,蹲在不远处的空地,等那俩人亲热完。

这个偷腥的家伙,也就是自己的丈夫好像叫符昊吧。

她抓一抓胳膊上蚊虫叮上的小红包,有些不确定地想。

刘伶的恋爱故事其实很简单,第一次相亲,她就遇见这个男人,两人没聊多久,他就说:“结婚吧。”

刘伶被男色迷了眼,立刻点头同意。于是,第二天她在家里还睡得迷迷糊糊时,就有人把自己抓了起来,梳洗、打扮,换婚纱。闪电一般,她被迅速打包成一个像模像样的新娘,送到符昊身边。那天,男方家的父母一展豪气,在五星级的酒店定了上百桌酒席。

来的人那么多,她眼花缭乱,自己连老公都差点分不清是哪个。

等酒席吃完,老姑娘晕晕乎乎,终于踉跄地挽着符昊,被大家送进了新房。一晚上的奋战——

被翻红浪,春浓落花红。

刘伶,从女孩蜕变成一个女人。

这会儿,刘伶抹了一把额角沁出的汗珠,从回忆里醒过来,这才看清楚,这个叫符昊的男人怀里抱着的女人看模样,才十八九岁吧?

那么嫩的草,他也好意思吃!

刘伶扯了一把嫩草,放在嘴里嚼了嚼,“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没了树荫的遮挡,太阳火辣辣地烫得人脸颊直痛,她转过头,但见遍目苍郁,流瀑叮咚。心里更是一阵郁闷。

要是没有这件乱糟糟的事,这的山景多美,但她现在哪还有心思观赏?

符昊好歹不算太失行,没等多久,就扶着那个被蛇咬的女孩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刘伶两手叉腰,准备接受丈夫深刻诚恳的检讨。

可符大公子从来只听别人检讨,没对别人检讨过,就见他明目张胆搂着小三的肩,从容不迫地站在那儿,漆黑的双眸绽出一星寒芒,连声音都冷冷冰冰。

“你开个价吧。”

声音落下,刘伶冷不丁一个寒战,惊道:“你说啥?”

她惊愕张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符昊。这种情况,不是应该他诚心忏悔以后再不出轨,然后由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趾高气昂地对小三说这么一句?

怎么好像反了?

刘伶脑袋有些打结,老姑娘向来捋不清这些关系。

见她态度这么不爽利,符大公子神色越发不耐,声音也冷峻如冰,“我让你开价。”

刘伶是个好同志,哪知道这么些弯弯道道,只大约猜出这就是有钱公子玩过女人、玩了婚姻以后,所谓的离婚遣散费。她抑住心里酸溜溜的醋意,咬了咬牙,伸出三根手指,大声道:“十万。”

奶奶的,老娘宰死你!

连老娘都敢玩弄,太嚣张了!

刘伶同志眼中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符公子还没说话,那小三先抱着符公子的手臂,睥睨一切地说:“十万没问题,你拿了钱就安分点,别再用这些卑劣无聊的手段跟踪我们。”说这话时,她趾高气昂,好像符太太是她,而不是对面这个清清白白的老姑娘。

刘伶咬紧牙根,她实在不想和小三吵,可是人家都欺到自己头上来了。

再三压抑了一番,刘伶终于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扭起小三的领子,高声吼道:“什么叫安分一点?什么是卑劣无聊?你说我跟踪你们卑鄙?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他妈的挺起腰杆做人,夹着尾巴做小三,你懂不懂!”

谁也没想到刘伶居然会爆起,倒让一旁的符昊心下一惊。

在符大公子的印象中,那么多相亲对象,只有这个女人一直是柔柔嗲嗲,娇娇弱弱。哪想过自己这位“发妻”发起飙来这么生猛。

符昊的脸刷的黑了,他一错神的空儿,小三已经被刘伶一拳头打成了熊猫眼,尖声哭叫起来。

等符公子拉开刘伶时,小三似乎受了极大惊吓,缩在一边,只知道呜呜咽咽地哭。

刘伶狠狠朝她吐了口唾沫,觉得自己胸腔涨满的那股子邪气,彻底消了。还不等多说什么,“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脸颊。

火辣辣的锐痛袭来,刘伶耳旁嗡嗡作响,愕然抬头,符公子清美的面容似覆了层寒冰,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瞳冷冷剜了自己一眼,声音冷得似乎从齿缝挤出来:“我从来不打女人,为你破了回例。”

刘伶站在那儿,耳根钝钝地痛,痛得她好半天回不过神。

什么叫从来不打女人?

什么叫为你破了回例?

难道他打了自己,自己还要感恩戴德赞一句打得好,打得真好?

靠,长得帅气有什么用?

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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