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都是这样,胡宗南发脾气了,打电话责问王观洲。王观洲告诉说:“大炮每日消耗弹药几千发,什么阵地砸不烂?共军就打不死。他们只有到了完全抵不住了,才稍稍后退一点,很快又筑起第二道、第三道防线。关键是步兵,他们却拿共军简直没办法!”
胡宗南细想之后,也认为关键是在于步兵,于是下令步兵猛攻。步兵一打响,还是拼命要求炮兵支援,炮兵“拼命支援”,拼命轰炸,更多的炮手累晕在炮前,而战局还是进展缓慢。
王观洲说:“催也没办法,炮兵尽力了!”
胡宗南也赶到了前线,了解真相后没以前那么着急了。谁知在南京等着“胜利消息”的蒋介石却急了,对人说:“越等捷报越等不到,胡宗南太无能!”然后亲自给胡宗南下达死命令:“限期三天攻克延安。”
蒋介石限期胡宗南,虽没有说明“过期”会如何,胡宗南知道到了最后一搏的时刻了,如何三天之内达成任务呢?他的办法就是掏钱,悬赏1000万法币,“限期”董钊与刘戡达成任务。董钊与刘戡又“限期”手下师长们,师长们立即组织攻击。
然后,他们攻不上去时,照样拼命大喊炮兵轰击。炮兵官兵累得要死不说,还被逼得心慌。临阵指挥的王观洲也是大发牢骚:“打仗还从没被逼到心里如此发慌的境地。”好在炮兵还是很顽强,只要炮兵需要,他们就能及时发炮,几乎没间断过。
激战到第七天,整编第29军第90师终于靠着重炮支持,逼近了延安城外。蒋介石亲自打电话给胡宗南询问战况,胡宗南说:“我右路先锋苦战七日,已到达延安城外宝塔山下,即刻进城。”
谁知整编第90师正要攻城时,突然胡宗南一道急令到达了:停止前进。咋了?师长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在他们后面的王牌第1军第1师拖着大炮呼哧呼哧地上来了,从他们身边通过,向延安城急行军而去。
原来胡宗南偏心要让上次被打掉师长黄正成等人的第1师这次获得“攻进延安城的头功”,因此下令整编第90师暂停,第1师疾进。
下午3时,第1师攻城部队在配属炮兵的掩护下向延安老城西山山顶“奋力突进”,于是,双方发生激战。炮兵对着西山山顶轰炸。谁知炮弹不管如何轰炸,“共军”还是怎么打都打不死,机关枪照样响着。原来山顶上只有6名“共军”战士,带着几挺老式机枪在和他们对战。才区区6人,炮弹如何炸得中他们?然而,两个营“激战”到天黑,直到半夜,枪声终于停歇了,官兵们趴在地上,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咳嗽一声都要捂着嘴巴。等到天亮,后面的重炮和全军的炮兵都运上来了。
大炮一响,官兵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突然喊出“冲啊!”,呐喊着冲进了延安城。在半夜等候中,整编第l军第167师师炮兵营也拉着大炮混杂在伏兵之中,这一冲,该营炮兵排长罗志浩竟撒腿跑在最前面……哪料到延安竟是一座空城。
原来彭德怀西北野战军在战前就已准备撤离延安,近十天的阻击完全是虚张声势,故意拦拦胡宗南而已,主力早就转移了。重军兵临城下,昨日黄昏时分毛泽东和彭德怀吃了晚饭才从容最后离开。
官兵们呐喊着冲进延安城,一路畅通无阻,没有枪声,甚至没有地雷。最会跑的罗志浩一直保持领先,冲进城后,机灵的他快速爬到城墙之上,把第一面青天白日的军旗插在了延安城头。
19日下午5时,南京的《中央日报》发出“国军收复延安”的快讯。王观洲等人率领炮兵主力也随胡宗南和大军进驻了延安城。然而,国军诸将领谁也没料到是整编第1师最先入城,而整编第1师也没料到第一个把军旗插上延安城的,不是该师“冲锋陷阵”的步兵,而是赶来配属助战的炮兵,罗志浩立即成为了大英雄。
该连连长庄国华前几日在激战中负了伤,此刻正住在第53军后方医院,听说手下排长当了大英雄,节节叫好,逢人就吹:“我炮连排长罗志浩胆最大,最善战。”而熟悉他的人则说:“罗志浩的腿最长。”
大军进占延安后,胡宗南把前进指挥所搬进了延安城,亲自驻节指挥所。谁知一进延安城,就遇到了两个部下争功的麻烦,整编第90师师长和整编第1师师长为那1000万悬赏大打口水战,闹得不可开交。胡宗南没法儿,只好另拨1000万给整编第90师作为“封嘴费”。据说,王观洲也为罗志浩争得了一笔数字不菲的奖金。
胡宗南的前进指挥所下设机构庞大,人员不少,有参谋处、副官处、机要处、军医处、炮兵指挥官、工兵指挥官和政治部,官员将近100人。王观洲因为是指挥所炮兵指挥官,入城后,也和他们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