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队伍又乱起来了。谁还顾得上抬着重武器过河?逃命都还来不及呢!瞬间,官兵夺路,跳下江水强涉,渡口北岸遍地都是仓皇扔下的各类辎重、武器、行李、背包、军大衣、洗脸盆等。小物件都扔掉了,那些大卡车、山炮、吉普车、小战车、胶轮车更是丢弃满地。重炮连有马无炮的一五榴弹炮官兵本来不担心,有几十匹大洋马可以浮游过河,谁知在混乱中,师部和延安前进指挥所一些军官强行抢夺,拉着大洋马的尾巴抢先过洛河去了。
重炮兵被落下了,山炮营也没办法过河,只有一些迫击炮兵好不容易抢渡过去了。
黄昏时分,何文鼎到达了史家河宿营地。第143团团长杨荫寰向他报告:“炮兵落在后面,已派部队去掩护。”
这时天色还早,还有飞机在空中盘旋,何文鼎赶紧说:“马上对空联络,请飞机侦察炮兵行动。”
一会儿,飞机回报说:“沿途并无炮兵踪迹。”
等到深夜,炮兵部队还是没回来。杨荫寰问道:“师座,怎么办呐?”
何师长说:“估计可能被共军截去了,命令部队特别注意警戒。”
虽然判断没错,但众人还是不甘心,抱着希望地等到第二日早上,眼看过7时又要出发了,炮兵还是没到。何文鼎不得不说:“发电给胡长官,请求派飞机去轰炸。部队集合出发吧!”
就在部队集合快要出发时,另一名团长齐天然忽然报告:“发现河上村西北约5里处有共军小部队活动。”
“你带两营去抵挡。”
何文鼎派出阻兵后,急忙率领大队伍继续南下,从白水往目的地——蒲城而去。这时,在长长的队伍中,只有零星几台迫击炮夹杂在官兵之中。
队伍走不到10里路,“咚咚咚!”后面白水有部队向他们发射迫击炮弹,何文鼎一惊,当即下令残存的迫击炮兵:“予以还击。”双方互相对射了十余炮,炮兵觉得不对劲:“共军发炮没这么慢啊!”赶快用号音联系,才知是胡宗南派来迎接他们的部队。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绕过白水县城缓缓地向蒲城行进。何文鼎则坐上前来接应的大卡车,当日下午到达了蒲城。
5月1日,大部队陆续到达了蒲城。
随后,何文鼎一清查,这次撤退伤亡和武器弹药损失严重,计阵亡官兵370余人,受伤500余人,投诚和逃跑官兵3000人,损失重炮2门、山炮13门、野炮8门、战车8辆、载重汽车48辆、小吉普汽车7辆,弹药、被服丢失的数字更大。丢了丢了吧,孤军撤离,还能有什么办法?保住了多数人的性命就已经万幸了!
5月10日,蒋介石来到了西安,胡宗南突然通知何文鼎去太乙宫见蒋。
何文鼎进去后,裴昌会、董钊和第83旅旅长沈向奎等人都在座。蒋介石同其他人谈完话后,突然怒气冲冲地指着何文鼎骂道:“怕死,无耻!”然后,没说一句话,就走出太乙宫,乘飞机回南京了。
何文鼎被骂得满头雾水,不明所以然。
事后,胡宗南找到他说:“山西运城丢失的重武器由我负责,延安丢失的重武器由你负责。”不久,何文鼎便落了个撤职查办处分,胡宗南则负而没有被“责”。以后,20多万的机动大军还在他的继续指挥之下进行“武装大游行”,局面仍然没有改变,且和全国战场一样,先是一季不如一季,接着,一月不如一月,后来干脆就一日不如一日了,炮兵部队几乎像以前一样,不是逃跑时丢掉了,就是在作战中被西北解放军缴械收编了,越打越少。
胡宗南独霸西北,号称“西北王”,可是在人民解放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将全部美式装备的精锐之师,连同独立炮兵部队,几乎全部输光。他为主子蒋介石赢得了一个罕有的绰号:“运输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