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在村里的巷道里搜寻。该不会她记忆恢复过来,回到该回去的地方了?这不是挺好吗?可是我怎么会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对了,这丫头至少也该打声招呼吧,这么一声不吭地走掉,太不地道了吧?真的走掉了?我现在除了为她担心之外,怎么还有点怅然若失?不会的,这丫头出门没带钱,即便要回去也大可不必悄悄溜走,不是黄昏的时候我还提醒她回去,可是她不肯吗?
差不多十一点时我只好回“家”,说不定她已经回来了。可是屋子里还是只有谢宝中一个人。他问我怎么样,没找到吗。我阴沉了脸痛骂起洪安儿:“死丫头,回来我收拾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走丢了可不干我事,我正好眼不见为净……老谢,你说该怎么办?到处都找不到,该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谢宝中沉吟说:“你说要不要报警?”我迟疑说:“没这么严重吧?要不咱们再等等,实在不行,明早再看怎么办吧。”谢宝中说:“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这时候门外楼梯口响起脚步声,我赶紧跑过去开门,伸出头往外看,是住在我楼上的一对夫妇,不是洪安儿。
我眼睛木木地盯着电视,口里不断喝着没有味道的茶水,耳朵听着外面忽远忽近的动静,心里焦躁虚浮,坐立不安,一边为自己找着重复了多次的开解和安慰的理由:不会丢掉吧?就算丢掉也不关我的事吧?她本来就不是和我在一起的,我不是希望她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吗?可是她孤零零一个人身无分文……脑筋好像不大灵光,并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能遇到我这样的好人。
楼梯口又响起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下来,然后响起敲门声。我三步并作两步抢过去开了门。
一阵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洪安儿满脸红彤彤像个熟透的水蜜桃:“列哥,你好,我回来了,呃——”她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闪了进来。
我一把无名火直往上蹿,恨不得在红彤彤的水蜜桃上印上一巴掌,可是我似乎没有理由这么做。我只好忍住气说:“你怎么去喝酒了?还喝这么多!”可是我忍不住,往上蹿的火苗越过了想保持风度的防线,我的声音还是突然提高了八度,“臭丫头,知道我……我们等你多久了吗?死哪里去了?你要想走就赶紧走,回来干什么?”
她似乎愣了一下,晃荡一下脑袋嫣然一笑说:“谁说我想走?我才不走,我才没这么傻,你这么好的人,又救了我的命,我怎么会离开你?那个香梅,我才不像她这么傻,没钱怎么样?没钱就要离开你吗?没钱不会去挣钱吗?”她说完一下跌坐到椅子上,笑嘻嘻醉态可掬。
我愣在一边。谢宝中狐疑地望着我,眼睛里满是问号。当然,谢宝中知道我和香梅的事,洪安儿这么说,显然不是一个堂妹应该向堂兄说出来的话。
“喂,你喝多了,别胡说八道,赶紧洗澡睡觉,我明天还要早起呢。”我的火气这会儿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