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小说?”我开始在脑子里默数他的故事,除了我们各自的蓝本和少数的几个故事之外,很少能有素材去让他把自己关起来写。
“他对这个故事很着迷,经常边喝咖啡边写,一直到深夜。有时候与我说话时也会把故事里面的内容夹杂进去,像是混杂了梦与现实一样。”
“那么他是去了哪里,有线索吗?”混杂了梦与现实,如果说有,那么我们确实经历过。看来昨晚的那个梦不是偶然,是他们又回来了,还是只是一个启示那么简单?
“这个倒不是固定的,你认识他这么多年,也不会不知道他是个对饮食起居很随意的人。”葵说道,已然控制好了情绪。围巾的质地很好,水分被丝丝缕缕地分散开去,并没有结上冰,天气还没有我所感觉到的那么冷。
“我们该去见记者了吧。”米香说。
她说得对,胡乱地拍了那么多照片之后,如果不给他们一个确切的说法——哪怕是假的,连三岁孩子都瞒不过的谎话——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操起文人的老本行,竭力地臆写和妄断。
树北推开门,院落里空无一人,难道是去了接待室?
照理说不会,那么他们就这样地容易满足么?还是从刚才的接触中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有关麦子的死。
“夏天,麦子的书一共出过了几本。”
“印出来的只有一本《24》,而且是树北的叔叔经营的出版社,不过那也仅仅只是印了2000本而已。”
“那么,你觉得随便从街上问10个人,知道他名字的会有几个。”
“一个也不会有。”葵开口了,“之前他总是对我念叨这个故事写完后一定能大张旗鼓地印出来,能赚到足够的钱带我……”说到这里,还是哽咽了,对于未来的期盼被一瞬间摧毁,那感觉我还未领教过,只是葵拒绝我的那个夜晚能让我多少理解一些。
“他的死,会有新闻价值么。”米香瞪大眼睛看着我的脸。
不是问句,却问得我哑口无言,米香说得对,除去我们几个,他的死几乎不会激起任何人的兴趣,只是死的方式惨烈到可怕而已。验尸的老伯对我们说,身子从腰部被齐齐碾成两截,脸也破碎成难以辨出模样,随身的物品只有一部同样破碎掉了的手机和落在枯草丛中的钱包而已。
但这些,都还不足以成为引来诸多记者的原因,迷城的入口终于呈现在了我眼前。麦子,你就待在埋藏着宝藏的地方,一动也不要动,我这就赶过去。
我试着去回想与麦子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候的天气还不是太冷,我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刚好路过这里,就顺便地去看了看麦子。他在家,改一篇连“的地得”都区分不开的稿子,那是他兼职的工作,没故事可写的时候做来换些补给日常开销的钱。葵为我们做了很是丰盛的午饭,餐桌上我们有说有笑,我对他讲了许多在路上的所见所闻,他就和我说起正在肚子里孕育着的故事。那天我们喝了许多酒,去卫生间的少顷,听到了麦子的电话声,接起来并没有说话,随即就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