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中的爱情,是美丽的,奇妙的,欣喜的,幸福的,但是和乔扬在一起这些通通没有过,连心跳加速的情况都没有过。当然,乔扬没有帮我系过安全带,我已学会了如何系安全带,乔扬对我始终是尊重的,连手指都没有碰过,但我抓过安和的胳膊,他是距我最近的一个男人,乔扬不是。
我为什么总是联想到安和,拿他来与乔扬比,我怎么了?要和我谈恋爱的人是乔扬!可是,我真的能和乔扬谈恋爱吗,我爱他吗?我会爱他吗?我能爱他吗?我无法决定,原来,爱情不是美丽,也不是奇妙,而是烦恼,是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乔扬以为是他吓着我了,他知道我没谈过恋爱,我告诉他的,尽管这种事情很难让人相信,但他相信。这点我很感激乔扬,他对我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
也许我的爱情是一块干净的白布的缘故,乔扬更加喜爱我,更加想得到我,他想在我的白布上画上朱红的第一笔。乔扬以他的方式让我来接受他,他当我在这方面天生的弱智,而他偏偏喜欢我的这种弱智。
其实他理解错了,我并非弱智,而是我不清楚我到底爱不爱他,会不会爱他,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我命里的那个人。
好在春节临近,我要回家过年了,可以暂时逃避这件事情,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当你无法决定一件事情时,选择逃避也是不错的。
回家前,安和付了我工资,家教加上家具店的工作,有五千块,我惊讶不已。
“我说过我会好好感谢你的,你让安静很快乐。”安和给了我解释。
“可是,这太多了。”
“你放心,我不是慈善家,我的付出是需要你回报的,你会对安静更好,对不对?”
“安总……”
“好啦,我说过我对你有要求的,收下吧,小笨蛋。”
叫我小笨蛋,什么意思,说我智商低吗?但是他的语气中又透着一丝亲昵,像对安静。
我找不到答案,于是数了一千块留下来,余下的还给他,“先还你四千块吧。”
“什么意思?”
“上次你借了钱给我,我说过的,有钱了会还你的,先还你一点吧。”
“既然诚心还钱,怎么不把你手里的钱全给我呢?”
我脸一红,说:“叔叔住了那么长时间的院,我怕家里年过得紧张,得带点钱回去。”
他把钱推给了我,“你还是先拿回去过年吧,那笔钱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拿自己的钱还自己,听起来好像有点滑稽,对不对?”
最后,那五千块还是留在了我手中,我有些气馁。
不过又有些高兴,毕竟是第一次“挣”这么多钱。
我回家那天,乔扬因为忙的缘故,无法送我上火车,酒店年底事务繁多,而且他的职务决定了他的时间大多时候属于上帝们,我能理解。不过他给我买了件礼物——手机,他希望随时听到我的声音,想知道我是否天天想他。我没收他的礼物,我们的关系还没有深到那个地步,而且我也无法保证天天想他。
乔扬终究还是有些气馁,但不能勉强我,他尊重我,他与安和的风格不同,能让我有许多回旋的余地,不像安和,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容不得我有三了。
乔扬不能送我,安和送了我,也给我买了礼物,是一些保健品,说对叔叔有帮助,他和乔扬看问题的层面不同,应该说安和想得更周全,他知道我过的是一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懂得如何改善人际关系。
安和是在知道乔扬无法送我后提出送我的,他似乎刻意做得光明磊落,当着我的面给乔扬打了个电话,说女儿想送我,安静的确来了,不过没让她下车,因为车站人多。乔扬通过安和的手机,跟我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话,很是关心我。我除了“嗯”就是“噢”,我不想和他很亲密似的,特别在安和面前,而且我和乔扬也并未确立情侣关系。
第一次有人送我,感觉很好。尽管火车上人很多,但是卧铺车厢相对而言很宽松,第一次坐卧铺,得感激乔扬,是他帮我弄的。安和上车帮我把行李安顿好,时间还早,我于是和他下了车,在站台上站了会儿。人们大包小包的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回家的幸福。
我想起米瑶和米兰去三亚了,于是问安和春节怎么过。
“和米瑶的父母一起去三亚,他们喜欢在那边过年。”
“一定很开心了,那边天气比这边好多了,也不冷。”
“还行吧。”
“那你父母呢,你不和他们一起过年吗?”
“我是孤儿,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
我惊讶地看着安和,我们的命运竟是如此相似。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没关系的,我已经走过来了。”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同是天涯沦落人,那种苦你和我都有深刻的体会,所以你不必同情我。”
“不是同情,是……”
“小心!”安和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把我拉到了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吃了一惊,我回过神来,顺着安和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一个扛着个大大的编织袋的男人急匆匆地从我身边跑过,他似乎太急于赶火车了,以至于没注意到站台上别的人。
我被安和抱在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让人舍不得离开。在他怀里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娇小和柔弱,我喜欢这样的怀抱。他的双臂很有力,紧紧地抓着我,而我没有感到疼痛,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脑子里有点乱,嗡嗡作响,脸也烧得厉害,这是我第一次被男人搂在怀里,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很紧张也很奇妙,这算是拥抱吗?
我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睁大眼睛,凝视着安和。
安和也凝视着我,他的眼睛里有一些迷离,有一些怜爱,有一些犹豫,有一些矛盾,还隐隐有一些痛苦……
最后,他把他的目光移向了别处,同时,松开了他的手。他似乎有些尴尬,笑了下,嘴里说那人冒冒失失的。我也恍恍惚惚地说着,是啊,那人真是冒冒失失的。
检票员提醒旅客上车,安和于是对我说道:“好了,你得上车了,在车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