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瑞请我吃了几顿饭,他的原话不是请,是一起吃工作餐,已到用餐时间,事实如此,而且我回去不一定有饭吃,于是我和他一起共进了几顿工作午餐。他为了表示真的吃工作餐,刚开始带我去写字楼的餐厅吃,不算贵,一顿下来二三十块钱而已。于是我要求AA制,我现在有两份工作,所以和他AA得起。张君瑞见我如此,笑着同意了,每次都与我AA制。也许他只是觉得好玩。
后来,他说员工常见我俩在一起不太好。我果真见到有些人不时看我俩,我倒无所谓,反正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只是对张君瑞不好,于是被他拉去了餐馆,在餐馆我便无法与他AA制了,我A不起基围虾和大闸蟹。
除了和他吃饭,我们还有过一些接触,好像都是刚好碰上的,比如我给安静上完课走出安和家的小区没几步,他的车便停在了我身边,说刚好经过这里,可以捎我一段,于是我上了他的车,却被他拉去了茶馆而不是学校。还有,比如我在家具店下了班准备回去,他的车又停在了我身边,说刚好在附近办事,于是把我拉上了车,于是又去了别的地方……
很多偶然,很多巧遇,似乎我与他真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与我是有缘的。
后来,我们变得十分熟悉了。他带我看电影,带我参加朋友的聚会。他和乔扬的方式不同,乔扬处处尊重我的意见,顾忌我的感受,而张君瑞不是,他会拿着电影票跟我说去看电影好不好,把我带到了酒店跟我说陪他参加朋友的聚会好不好,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把他的这种方式理解成他不太会与女孩子交往的缘故,事实并非如此,是他太自我,太骄傲了。
我和张君瑞的交往超出了工作范围,我不再是为安和做“牺牲”了。
张君瑞看我的眼神有些暧昧了,乔扬也有过这样的眼神,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如何是好,我有些彷徨,我想逃离,但是我不知如何逃离,因为稍不小心就会弄得很麻烦,乔扬与安和不存在利益关系,而张君瑞不同,他是安和的重要客户,我不能像对乔扬那样对他。
但是张君瑞不了解我心底的想法,他依旧约我,吃饭,看电影,他把我当成了女朋友。
有一天,他在茶馆里对我说出了那样的话——我叫你莺莺,好不好?
叫我堂妹莺莺倒是可以,但我不可以,我叫叶眉,顶多可以叫成眉眉。
当然,我明白,不只是“莺莺”或“眉眉”两个字那么简单,更深的意思我是懂得的。
我说不好,我说这话时是低着头的。
他问为什么。
我不答,只是低着头。
他又问我爱不爱他。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爱,我仍旧低着头。
他似乎有些意外,坐到了我身边,他本来是坐在我对面的。
“你不爱我?”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我不敢看他,他突然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他的举动让我吓了一跳,我想躲开,但他的指头紧紧扣住了我,他似乎早料到我会这样。我动弹不得。
他强迫我看着他,他脸上挂着笑,但笑里含着一股杀气,他不肯服输,他与乔扬不同。
“你真的不爱我?”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逼问。
“不爱。”
“到底爱不爱?”
“不爱。”
“那你为什么和我约会。”
“我没有。”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不算约会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是……”
“你在玩我?”
“我没有。请你松开手,你弄疼我了。”
他反而捏得更紧,似乎想要把我捏碎。
我有些恼怒,除了安和没有人碰过我,张君瑞算什么,我用手去掰他的手指,但他依然紧紧捏着,我动不了他。他用力了,他生气了,因为我触犯了他的骄傲,他由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撒野,更何况我这样一无是处除了年轻的女孩子,而我这样的女孩子大街上有一大把,随手可抓一个回来陪他喝茶,聊天,吃饭,看电影,甚至上床。是我不知轻重,不知天高地厚,我凭什么违抗他,他叫我莺莺是给我面子,是看重我,否则我在他嘴里连麻雀都不是。
但是,我才不在乎,我才不要听你叫什么莺莺燕燕的,你没有资格碰我!你没有资格!
我情急之中,恼怒之下,端起茶杯,把水泼在了他脸上……
我没有考虑后果,我只想摆脱他,没人可以这样碰我,除了安和。
也许水太烫,也许张君瑞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也许……
总之,啪的一声,我的脸上挨了他一巴掌,当然,他已松开他的手指,我得以自由,可以动弹,但我的脸上是疼痛的,他打了我。他换了一个人,与平日完全不同,我没看到月亮的另一面,我差点以为他是个很好的人。
我捂着脸,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不,瞪着我,他的眼睛充满了愤怒,我想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别人对他无礼的事情,正如我没经历过别人打我耳光的事情一样,即便是婶婶,再怎么讨厌我憎恨我也没打过我耳光。
我的眼泪几欲掉下来,但是我忍住了,我不能哭,不能,绝对不能,不能让他小看了我。我不在乎他!
张君瑞可能没想到我的倔犟,他站起身来,拿起我刚才用过的茶杯,手一松,啪的一声,茶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碎了,他在暗示我。
服务生惶恐地跑了过来,刚要出声被张君瑞制止了,他的眼光无比凶狠,无人敢惹。
“回去跟你们安总说,我不要你。”他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着。
什么?是安和要把我给他吗?
“你什么意思?”
“装糊涂?你不是想找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