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街。”我说。

然后我激动又兴奋地将双手环保住他的腰，再慢慢抱紧。

他喊了声“坐稳了”就发动了摩托车，然后像离弦的箭般冲飞了出去。看得出来，他的技术一流。

我只听见呼啦呼啦的风声，手指冰凉冰凉的。

我将头贴在他的背上，闭上了眼睛。他的心跳声清晰地传来，淹没了风的声音。我的手指慢慢变得温暖。

那一刻，我知道，我被他彻底地征服了。

是的，我愿意，我愿意匍匐在他脚下，化作卑微的野草。

10

快到我家时，我让南西铭将车停在了路边。我很想让他送我回家，可是，李菊花就在小区附近卖茶叶蛋。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有这样的母亲。

我必须在他面前保持高贵的形象。

我下了车，取下头盔还给他。“谢谢你。”我说。

他沉默地接过头盔，环视了四周，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

“你怎么了？”我关心地问。

他突然一把将我推开，在我的震惊中慢慢取下头盔。他看着我，眼睛血红血红的。

像一头疯狂的斗牛。

我的心迅速地收紧。我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他了。

“我送你回家，你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吗？”他压低声音，问。

我慌了，赶紧摆手。

“我妈不喜欢我带陌生人回家。”我敷衍他。

“是吗？”

“嗯，我要回去了。”

我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再迅速地转身。正在这时，我居然看到了李菊花，正推着破旧的小车，朝我走来。

噢，上帝，再没有人比你更爱我了！

“千寻，你放学啦！”李菊花已经看到我，亲昵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偷偷地回过头去，在心里祷告着南西铭已经离开了。可是，让我万分失望的是，他和摩托车仍旧原地不动。我的心跳迅速加快，脸也开始发烧了。

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给我几个茶叶蛋。”他下了车，径直朝我和母亲走来，“你也来两个吧，我请客。”

我进退两难，只好万分窘迫地原地停留。茶叶蛋的味道很快钻进我鼻翼，我竟然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我悄悄腾出手按住了胃。

“你是千寻的同学？”李菊花将茶叶蛋放进一次性的饭盒，递给他。

“一个学校的，我比他高一个年级。”他接过茶叶蛋，正准备付钱却被李菊花制止了。

“以后还麻烦你多照顾我家千寻呢，不用给钱了，算阿姨请你吃的。”李菊花用她那满是老茧的按住了他递过钱来的手。

MYGOD，我完了！

我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南西铭显然也没有料想到，我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和愤怒，然后……他眼里浓烈的火逐渐变小，开始熄灭。

“她是……是你的，妈妈？”他回头看着我，眼神复杂地问。

我尴尬地点头。

“哦。”

他点点头，又看了眼李菊花。拿着饭盒跨上了摩托车。

我看着他迅速变小的背影，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用手背擦干了泪水，冷冷地对李菊花说：“我要搬出去住。”

11

我终究没有搬出家，在李菊花强大的眼泪攻势下，我还是投降了。不过，我对她提出了要求，以后在街上卖茶叶蛋时，不能承认是我的母亲。

她恍然觉醒似的，停止了哭泣。然后表情木讷地看着我，像是看着陌生人。

说实话，她的样子差点儿吓坏我了。

我以为这个悲哀的女人已经疯了，我可不想这么小还得养个疯娘。

“当我没说过吧，我不搬了。”我彻底被打败了。

她嘴唇动了动，满脸凄凉地看着我。

然后，我听到她小声的声音：“我答应你。”

12

我和杜夕颜的战争终于爆发了。

当这个女人知道南西铭送我回家的事情后，终于歇斯底里地发疯了。

她来找我时，我们班还在上课。我从窗口看到她，她将头发染成了酒红色，还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看上去至少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叫她欧巴桑都不过分。

我蹭的站了起来，跟老师撒谎说要去上厕所。

不等那四眼老头点头，我已经冲了出去，教室里顿时一片笑声，四眼老头在后面生气地敲着黑板刷。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跟我去个地方。这里不方便说话。“杜夕颜说。

我巴不得呢，我可不想将事情闹大，全校皆知。

“好。“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她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挥手示意我跟她走。

——奶奶的，老娘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