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心里堵得慌的时候,十三刀过来了,正撞枪眼上。十三刀出狱后一直没跟上什么老大,天天有一顿没一顿。蔡老六嫌他没手艺,不带他上火车,开始还借过他几次钱,后来见这小子脸皮越来越厚,也腻歪了。
“有屁快放!”蔡老六一脸烦躁。
“弟弟又空军了,六哥再给点儿。”十三刀凑上去,表情有点儿贱。
“操你祖宗!你是我爹还是你大爷啊!我还要负责养你?”
“滚!”黄国明站起来一脚把十三刀踩进水里。
这时候余建国正蹚着水过来,一看十三刀挨揍,眼一瞪就要发作,十三刀一把拖住他的手。
“哟,还有个不服的。”黄国明冲着余建国就要上来,十三刀赶紧拦在中间。
“国明哥,国明哥!这是我兄弟,刚乡下上来,不大懂事,您别动气。”
十三刀拖着余建国离开的时候,余建国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黄国明的白条脸,也看见了蔡老六满身黄灿灿的光芒。
从澡堂出来,十三刀耷拉着头,靠在墙根踢一个小石子。余建国蹲边上阴着脸抽烟。
“十三刀,当年你也是条汉子,现在怎么这么……”
十三刀望一眼电线上跳跃的麻雀,低头不语,满脸倒霉样子。
“我们一起干吧,运气好,风风光光,票子、女人一样都不会缺。运气不好,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我就不想这样窝窝囊囊地活着。”余建国没有看十三刀。
十三刀有点儿诧异地打量土头土脑的余建国,余建国眼里有他陌生的霸气。
“你想怎么干?”十三刀问。
“先干刚才那个红方脸,我看他有钱。”余建国说的是蔡老六。
十三刀抽一口凉气:“操!你疯了,他手底下几十号人!”
“老大就刀子插不进了?”余建国抬头望十三刀一眼。这话他是学冷军的,冷军那天说的时候他就记住了。他觉得冷军有这么多人佩服,就是那股谁也不尿的劲头,要论心黑手毒,他余建国不会比任何人差。
“你干不干吧?”余建国看十三刀的表情已经有点儿鄙夷了。
十三刀点支烟猛吸几口,一咬牙:“他妈的!干了!”
两人蹲在街角,澡堂进出的人一目了然。蔡老六和黄国明在澡堂门口分手,几个痞子随蔡老六走过了几条街,到一个岔口停住。蔡老六转头和几个痞子说会儿话,痞子离开后蔡老六左右看看,回头朝来的路走。
余建国、十三刀远远跟着,见蔡老六掉头往回走,再一次经过澡堂。
“老狐狸!”余建国骂一句。
蔡老六是回花寡妇家,花寡妇住在东城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小巷的斑驳老墙缝隙深陷,一棵石榴树在墙头露出火红的花。蔡老六敲门三长两短,活像一个潜伏在大陆的特务。花寡妇一张风骚的脸从门口探了出来,蔡老六伸手在她胸上捞一把。“死鬼……”花寡妇的声音甜糯勾人,余建国瞬间就支起了帐篷。门吱呀一声关上,接着是插门闩的声音。余建国一人走到门口,目测了围墙高度,两人架人梯可以够到,墙头上倒插着尖利的碎玻璃,垫件大衣可以解决,最重要的是里面没有传出狗叫声。余建国心里说一句:“算你该死!”
午夜,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翻过花寡妇家的围墙。两人脑袋上套着地摊上买的丝袜,卖走私电子表的小贩也卖这个。院子里三间房,其中一间传出男人粗重的鼾声,窗户开着。余建国、十三刀提着杀猪刀静悄悄地站到床前,月光洒在花寡妇一个饱满白皙的乳房上,另一个被蔡老六粗大的手掌盖着。余建国和十三刀来之前一人喝了几两白酒,翻进院子的时候余建国改变了主意,他突然不想杀人了,在院子里摸了块砖头进去。等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余建国做个手势,十三刀拿起椅子上的内裤猛然塞住花寡妇的嘴,花寡妇的一声尖叫夭折在胸腔里。蔡老六在花寡妇激烈的挣扎里惊醒,手直接伸向枕头下抽刀。蔡老六很快停止动作,有冰凉的刀刃顶在他咽喉上,一件衣服罩住了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