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车,把一大摞文件放在汽车的后座上,开车从原路返回城区,这回我把车停在了市立图书馆附近的停车场里。我从后座上拿过一个夹纸板,锁上车门,向图书馆走去。一进图书馆大门,我便熟门熟路地进了期刊室。我让站在柜台旁的图书馆管理员帮我拿出六年前的《圣特雷萨信使报》,我特别想看伊莎贝拉遇刺前后二十五、二十六和二十七号那三天本地报章上刊登的新闻。我把微缩胶卷夹在胶片阅读机的读带器上,耐心地把胶卷倒到我感兴趣的那几天。我一边阅读,一边把发生在那个周末为数不多的几件大事记录了下来。周日圣诞假期结束,伊莎贝拉死于周一凌晨。也许这一点有助于人们回忆起一些看似与案件毫无关联的线索来。正是在那个周末,一场暴雨席卷了大半个加州,这场暴雨造成了城南一○一高速公路上一次严重的连环撞车事故。另外在上城街的北段,一辆小货车在撞死了一位老人后逃逸。另外还发生过一起商店抢劫案,两起入室抢劫和一起疑似人为纵火的火灾,这场大火发生在十二月二十六日的清晨,烧毁了一位摄影师的工作室。我还记下了一桩事故作为参考:一个两岁半大的小男孩拿起一把被留在车内的点四四手枪开火,结果误伤了自己,还好所受的伤并不重。这些报道好像唤醒了我的记忆。我已经把那场大火忘了,当时我刚结束监视工作,正驾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夜空下强烈的火光仿佛一把巨大的火炬,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中显得若隐若现。我还记得当时车载收音机中突然传出詹姆斯·泰勒的名曲《火与雨》,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此刻记忆戛然而止,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我看完了其余的胶片,但没有发现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新闻。我把胶片倒回最前面,把广告和分类专栏之外的内容全都复印下来,然后把胶片从机器中取下、放回盒子里。出门路过总服务台的时候,我付了复印的费用,心里却在想着我接下来要去拜访的那些人不知现在身在何处。如果有人问我伊莎贝拉被杀那夜的事情,我又能记得多少呢?尽管脑海中有时会掠过一些记忆的碎片,但更多的则是一片空白。